第十三话
交锋
你们好。
这三个字从此刻飘来,多少有些宿命的感觉。
我抬眼望去这声音的主人。
只见此人面部完全被围巾遮住,丝毫看不到任何面部特征。个头约莫有1米85左右,整个人伫立在那,虽说全身没有多少肌肉,但却令人有一种异常难受的威仪。
以及那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那人并没有丝毫靠近我们的想法,一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欧阳警官半匍匐着,小声说道:“咱们要保持警惕,现在咱们可能已经闯入了域外之地,站在这里的人,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
得知这一消息,我们都屏住了呼吸,看来,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关乎着生死存亡。
又过了一会儿,神秘人开腔了:“啊,看来诸位是第一次同我这么近距离的见面吧。”
“龙少华。”
“欧阳倩。”
“邓柯。”
“杨敏。”
“许飞。”
“哎,对了,孙警官呢,怎么没看到他呢?呵呵。”
这人将我们每个人的名字都一一念了出来,看来此人的信息量远在我们警局信息库之上。
神秘人这次似乎对自己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并未使用任何的变声装置,完全将自己的声线赤裸裸的向我们展示了一番。神秘人的声音属于耐听的那种,推测年纪26岁左右,但他似乎有意压抑了部分应当属于本年纪应当有的那份活力,将自己的声音添了几分杀手的味道。
26岁,这个年龄的人在干嘛呢,多半已经有了自己的正式工作,或是正享受着稳定的爱侣关系,每天花前月下,又或者正沉浸在自己喜爱的工作,挥洒汗水中。
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却远远超越了正常人的范畴,他也许就是那个‘X’,又或者仅仅只是这个幕后组织的一员。
“丫的,你别装神弄鬼了。”组员小杨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损人孙拔出92式手枪,意欲扣动扳机。
然而,任凭小杨如何扣动,手枪都纹丝不动,看来是哑火了。
小杨恼了,左手凭借臂力用力一掷,径直朝那人方向飞去,神秘人却异常淡定,几乎没有大范围的挪动身体,下躯稍稍微侧,枪便被轻易地躲了过去。
好身手,反应能力一流。我在内心赞叹道。
要知道,能在瞬间对物体的攻击方向做出反应,这样的能力没有专业的训练是不可能做到的。
“小杨同志,你脑子是不是不好使啊,你们从落日河水下通道抵达我这域外之地,配枪在水下浸泡了那么久,还幻想着能发射子弹,真不专业啊。”
‘X’略带嘲笑的话语,令小杨一时语塞,半天接不上话来。
而令我感到疑惑的是,刚刚的那个判断反应,神秘人是如何在2秒之内做出的,即使有训练的因素,但是正常范畴是6秒左右,这......。
我微微整理了下伤口,半蹲着,观察着眼前这位神级别的对手。
‘X’缓缓向我们靠近,顿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我示意剩下的组员保持警惕,同时左手在口袋中准备着军刺,这也许是我唯一一件能够派得上用场的武器了吧。
“你们在害怕些什么?”
“恐惧?”
“死亡?”
神秘人一句句发问着,又说道:“可悲啊,你们还自称警察,但你们潜意识里面埋藏的还是最可悲的私欲。”
“你们想要逮捕我,完成所谓正义的审判,但你们又知道什么是正义吗?”
面对这样的话语,我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义正言辞的说道:“那你通过神秘信,杀死渡村父亲,以及滞后的那些无辜之人,就是正义。”
‘X’双手摊开,淡淡的说道:“他们,只是我实现计划的一环,那些人的死,某种程度上也救赎了另一批人。”
“救赎?”我有些疑惑。
“对的。渡村在按照许愿信的做法之后,获得了一笔极大的财富,某种程度上这是他的‘得’,而之后,切断电源的指令,便是他的‘失’。而那120万,其实是他父亲的非法所得,渡村在得到这笔巨款后便捐给了当地的慈善机构,这不是很好的结果吗?”
他似乎对于自己的做法颇为满意,语调里充满了对于自己的崇拜之色。
我不禁哑然,如果救赎是需要用一个人的生命来换取的,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抬起头,颇具深意的叹道:“这世间本就没有无缘故的获得,得到的背后必然有着代价作为妥协。”
“这是我的信仰。”
我依然无法理解‘X’为何要选择从渡村父亲下手,而且更令我困惑的,许愿信背后完成的每一步动作都指向着他的最终目的,切电源也好,花粉事件也好,每一步如果都能被还原成一个个小分支,以信件方式完成,那‘X’是如何计算到的最终结果的呢?
预知未来?21世纪的我显然不相信世界会存在这样的人。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有些倨傲的笑了起来:“呵呵,愚蠢的你们,果然是不会懂得我的强大。我是一个人,但是我背后庞大的数据库,以及各领域尖端的技术人才,却是远超你们的。”
果然是个组织,而眼前的此人极有可能便是该组织的首领。
小方的猜测应验了。
“啊,嘶,好疼。”一阵低低的呻吟令我转向后方。
是欧阳警官。
只见她用右手紧紧按住右腿,腿上那伤口看起来很大,时不时还有细细的小血珠从指缝流出,而且,她毕竟是女性,体质各方面都和我们男同志有差距,忍不住叫出声很正常。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让她在坚持一下。
“你很在意她吗?”X笑着说。
面对他的发问,我一时无言,对欧阳倩,现在的我,可能还无法对她产生同事之外的情感,某些东西,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
X不再深入这个话题,又道:“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对那些人动的手吗?”
“其实,我压根没有亲自动手。”
“额?那你是如何办到的”
“很简单啊。蝴蝶效应。”
“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一个名叫洛伦兹的气象学家在解释空气系统理论时说,亚马逊雨林一只蝴蝶翅膀偶尔振动,也许两周后就会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而我们做的就是,将你们这些小数据,通过技术手段,融合成一组庞大的数据。所以,掌握到那只最终的蝴蝶,或者说掌握到源头,一切就好办了。”
我不禁骇然,是啊,掌握到最开始那启动的按钮,别说杀一个人,毁掉一个国家都是有可能的。
“那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
“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你以为的正确旧式以同样的生命作为换取?用他人的幸福作为代价?”
“呵呵。你们警察,总爱和我扯这一套规则。但是你知道吗?规则也是不完美的,而我们,则是为了弥补规则的缺憾而诞生的。我通过指令,计算出了渡村之父的非法所得,又知道了渡村热于慈善事业,便策划了这起事件。染指之人你还有什么值得为他可惜的?”
X的言语充满着他的一套执行法则,听罢令我觉得震耳发聩。或许他的行为是对的,但是正义就需要以这样的方式展现吗?
“换一种说法吧,现在的我,我背后的组织,都不是你们这些警察所能应付得了的。你们现在就只能在心里面自求多福了。连交锋的资本都没有,你们还想干掉我?痴人说梦。”
“X”语调越发倨傲,身边的几个同事都不停地锤击着地下的泥土,情绪似乎变得激动起来。
但是,现在我们还能干什么呢?经过刚刚水下通道的“洗礼”,体力与精力早已失去大半,现在的确不是爆发正面冲突的时机。
我微侧着疲惫的身躯,说道:“大家先行撤退吧,现在不是作战的时机。”
邓柯听言,蓦地站立起来:“组长,那个罪犯就站在咱们的面前,就这样活生生的放他走?”
他面部的肌肉被情绪带动着,文弱的气质被愤慨一扫而空,紧握的拳也似乎在向我宣示着自己的不满。
这样的节点,对于许多初入警界生涯的人来说,的确是一显身手的好机会。但是,多年的经验告诉我,贸然行动只会令自己陷入被动,甚至是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
“X”轻轻揉了下鼻尖:“龙少华组长,你就这么有信心能够全身而退?”
“我赌你会放我们走的。”
是的,此刻的我,只能用这种赌的方式,来换取大家可以逃生的机会。死或生?就交给命运吧。
“嚯,你这真是豪赌啊,就不信我不放你们走?”
“X”的语气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他沉思了片刻,掏出一枚硬币,在掌心攥着,看来是想用硬币决定我们的生死呵!
“规矩你应该懂,正面放你们走,反面留下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我艰难的回望了下一起并肩的同事,令我颇为惊讶的是,那些猜测、愤慨、恐惧的眼神纷纷消失了,投予我的,只有一种眼神,信任。
“开始吧。”
只听咣当一声,硬币应声而落,明晃晃的光芒随着一秒秒的时间,迸发出了令人失聪的感觉,这种不适感随着硬币坠地而暂时缓解。
尘埃落定。
是死是生一切就交给命运吧。
“X”半蹲下身体,轻巧的拾取落地的那枚硬币。
“给个痛快吧。”邓柯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并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缓缓张开手掌。
我们连同他的眼神汇聚在一起,任何情绪相信在此刻都消解了,等待一个未知的结局,不知道于我们而言是悲凉还是幸运。
“是反面。”
反面?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那么这意味着,我、我们所有人都将死于他的这场杀戮之中。
万念俱灰。顷刻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惨白惨白的,恍若瞬间老去了几岁。
“X”淡淡一笑:“连老天爷都希望你们这群庸碌的警察死,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不过,现在我还不能杀了你们。你们快滚吧。”
生死交错在一瞬间,不知道对我们来说是喜是悲。我脸色凝重,准备和组员们撤退。
不对,损人孙呢?
他自我们进入这里便消失了,他究竟去了哪里呢?
“不过呢,我也没吃亏,你们的一个同事目前还在我手中,今天能我放你们一条生路,还得感激这位同事呵。”
“不好,孙邈看来是落在了这个人的手中了。”欧阳警官面色一转,看来是等待我的下一步指挥。
“和他血拼吧。”小杨与许飞几乎异口同声。
的确,损人孙是一个令人有些讨厌的家伙,但是关键时刻大家还是具有极高的共识,此时此刻,是选择撤退还是与他正面交锋,于我而言,真是一个纠结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