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哽咽,“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他愣了愣:“什么?”
“你说……会陪我过每一个生日。”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试试吧。”
顾远洲怔住了,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却又极力克制着。
他喉结滚动了几下,郑重地点头:“好。”
“疏雨,”他声音低沉,带着承诺的重量,“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海浪拍打着礁石,灯串的光在他眼里跳跃。
纪疏雨看着他温柔的眉眼,忽然觉得,过去那些刺骨的伤痛,好像真的能被这样的温暖一点点抚平。
她靠在椅背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嘴角慢慢扬起。
或许,重新开始,并没有那么难。
第十四章
薄斯迎看着邮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助理推门进来时,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西装下摆。
“薄总,您找我?”
他跟着薄斯迎十年,从未见过老板如此阴沉的脸色。
薄斯迎没抬头,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当年,我被下药的那个晚上,带回来的人是谁。”
助理的脸霎时惨白,喉结剧烈滚动。
“是…… 是夏小姐啊,薄总您忘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我送她回去的……”
“我再问一遍。” 薄斯迎猛地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刀,“监控录像呢?”
助理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知道瞒不住了,这些年的愧疚在此刻决堤,声音带着哭腔。
“对不起薄总,是、是纪小姐。”
“那天晚上您喝多了,拉住纪小姐不肯放。”
助理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夏小姐是第二天早上才来的,她找到我,让我……让我对外说那晚的人是她……”
薄斯迎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拿过助理递来的U盘,插进电脑。
画面因为被剪辑过而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拍到凌晨三点,他吻着纪疏雨,跌跌撞撞走进卧室;而夏月汐次日才出现在监控里,妆容精致,手里还提着一份早餐,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敲他的门。
薄斯迎眼底猩红,胸口闷痛。
他想起纪疏雨红着眼眶喊 “那天是我” 时的绝望,想起她被关进禁闭室时拍着门板哭喊 “我真的没有骗你”,想起她摸着小腹说 “有凝血障碍不能打胎” 时的脆弱……
那些被他当作谎言的瞬间,此刻全化作锋利的碎片,一片片扎进心脏。
无数细节在脑海里炸开,将他彻底淹没。
“啊——!”
薄斯迎发出一声压抑而绝望的嘶吼。
“是我、是我把她推开的……” 。他喃喃自语,声音破碎
他抓起桌上的玻璃烟灰缸,狠狠砸在墙上。
烟灰缸四分五裂,玻璃碴嵌进他的手背,他却感觉不到痛。
只有心口那片密密麻麻的疼,像被一把刀剜过。
“疏雨……对不起……”
他外套都没有拿,直接冲出公司,来到司机面前,双眼猩红的不像话。
“去机场!定最快的航班去伦敦!”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薄斯迎没合过眼。
他现在只想冲到纪疏雨的面前,把所有的爱意都表达出来。
飞机落地时,伦敦正下着小雨。
薄斯迎没等行李,裹着一身寒气冲出机场,打车直奔纪疏雨的工作室。
雨丝打湿了他的头发,贴在额角,他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却丝毫都不在意。
他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看着工作室的玻璃门被推开。
纪疏雨走在前面,孕妇裙勾勒出微微隆起的小腹,顾远洲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自然地护在她身侧。
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纪疏雨侧过头,对着顾远洲笑了。
那笑容很轻,却像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薄斯迎眼里,烫得他眼眶生疼。
她的头发长了些,随意地挽在脑后,脸颊比离开时圆润了些,气色很好,眼底的怯懦和绝望被一种平静的温柔取代。
顾远洲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将她打开车门,揽着她的肩膀丝毫不让她淋雨。
薄斯迎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进空荡荡的衣领里,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想冲过去,想喊她的名字,想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和悔恨,可脚步像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看着顾远洲小心翼翼地扶着纪疏雨上了车,看着那辆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看着雨幕里那栋楼的灯光,一点点模糊。
原来,她真的已经往前走了。
在他被谎言蒙蔽、被嫉妒冲昏头脑的时候,在他亲手将她推入深渊的时候,有人替他接住了她,给了她他从未给过的温柔和安稳。
薄斯迎缓缓蹲下身,冰冷的雨水浸透了他的衬衫。
他捂住脸,喉咙里爆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也终于在空旷的街头,尝到了迟来的、名为失去的苦果。
“疏雨……”
他一遍遍地念着她的名字,声音都独自散在风里。
“疏雨,我错了……”
可这三个字,她再也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