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9月10日,拿到警校入学通知书,欣喜若狂的回家,反复研究注意事项。但也面对一个令人沮丧的问题:入学需要交各种费用八千多元,可刚盖了房子欠着一屁股债的家庭状况也摆在那儿。五天里,父亲放弃了家中农活,想尽了一切办法,终于在入学的前一天凑齐了这笔巨款,这和高中入学时的巨款不可同日而语,1994年时干部月工资才二三百块钱的,当然这也是两年后自己发工资后才作的比较的。
15日,在堂哥陪同下,和邻村另一个同学父子俩一起,公交转火车,踏上了去省城的路。回想起来那是生平第二次走出县域,第一次去往省城,那个年代火车、公交车上贼是比较多的,当时没想出堂哥是怎么把那笔巨款藏好的。下火车后自有师兄师姐接站,领着报到、领生活物品和安排宿舍,一番忙活后就此安顿下来,堂哥和同学父亲则随便吃了点后随即踏上了返程的列车。
学校用一个字可以形容:旧。除了沿街房各种建筑外,感觉都是七十年代末的。大门朝北,进门右侧是一幢教学楼,实则教学和办公的综合楼,后来听说头年以前还兼宿舍楼,可谓功能齐全。楼前是一个操场,东西也就50米,南北最多100米,唯一的功能也就升国旗和上体育课。操场南侧是一座外墙粉刷暗红涂料的旧式礼堂,其实两年学习期间也没在礼堂开过几次会。操场东侧是一座五层的宿舍楼,一到四层是男生宿舍,五层是女生宿舍,我当时是分到了二层。宿舍楼南是餐厅,餐厅是二层的,每个宿舍用一张餐桌,只有桌子没有凳子的那种,所以后来说起我为什么吃饭速度快时归结原因我认为就是站着吃饭练就的。宿舍楼和餐厅中间靠东墙则是开水房和澡堂,记得那时澡堂只周六中午开放的。学校虽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功能都是有的。
新生入学,照例是先军训的,既然是警校,军训自然是不同于不同于普通学校了。军训第一天的项目是蛙跳,按照教官的示范,从操场东侧跳到西侧再折返,如此往返,至于跳了几天,现在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回宿舍上楼梯时大部分都是扶着楼梯上去的,浑身酸痛,躺到床上再也不想起来。再后面便是队列训练了,标准当然也会高,因为往后的一切活动都是军事化管理了。没几天,警服发了下来,几个老乡同学在师兄的帮助下,借了斜挎肩带枪套的一套武装带,在学校门口拍下了入学后的第一张相片,当时是比较自豪的,这源于两方面的:一是跳出农门,二是穿上警服。
学习生活倒也平淡无奇,无非是学些与专业有关的课程,像管理学、侦查学、心理学、犯罪学、各种相关的法学等。学习侦查学时,两人一组带一台海鸥牌相机到处去拍照片,然后回学校后在老师指导下亲自洗出照片来,前一阵整理时还曾翻出一张当年自己洗的照片。当时还有一位即将退休的王姓女老师教我们英语,交谊舞跳的挺好,其实那时英语课程不比高中的难,于是在征得学校同意后,王老师有时会把她的课堂变成一场交谊舞课堂,把课桌收拾到墙边,中间场地便是舞池了,王老师现场指导,那场面现在也记不起为什么会被允许呢。还有书法课,姓赵的老师,虽然课时不多,但教我们毛笔书法、硬笔书法,还有篆刻,当时买的那套书法字典现在还工整的放在我的书架上,但一套篆刻用的刀却早已不知去向。
课外活动时间主要有固定的几项内容,爬山、借书和逛街。两年里,学校东南的燕子山被我们到达了山顶无数次,因为警体课考核的一项内容是12分钟跑,记得我的最好成绩是3000米。学校阅览室小,所以只能借了书回去读,当然课堂上读小说的也是有的,也就是在那时接触了很多名著。当时山师东路的书店很多,我们课外活动时也是经常光顾那儿的,或只看不买,或偶尔买本便宜点的。
学校的管理是比较严格的,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周日早上和节假日除外)集合跑操,夏天太阳已经老高,但冬天却是天黑的找不到自己的班级的,跑完操回来就是洗刷和整理内务,被子叠的豆腐块,然后一天天按部就班下来,晚上晚自习结束后十点前必须熄灯,就这样日复一日。还记得当时学的校歌的几句:“我们是未来的警官,神圣的使命牢记心间,努力学习,严格训练”,其他的记不得了。说来得感谢学校两年的严格要求,直到现在看到内务不整洁,不管家里还是单位,我就觉得满眼的难受,他们说这是强迫症,那我说这强迫症也是警校给得上的。
周末的生活是比较丰富的。大明湖、千佛山、动物园、植物园、大观园商场、泺口服装城......大凡出名的地方当时是全部都逛过不止一次,还有一个小商品城忘记了什么名字,每到年底必定约同学一起去买贺年卡的,是批发,那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写信和寄贺年卡是最好的联络方式。再就是各个学校找同学玩了。那时学校每周上课五天半,周六下午和周日自由活动,周六晚上不检查在校不在校的。所以周六下午便和同宿舍老大(当时应该我俩关系最好的),要么去找我同学玩要么找他同学玩,那时省城大大小小学校没去过的不多,当然各个学校的食堂和周边小饭馆的饭菜口味也能一一道来,有时候晚上也在同学宿舍留宿过。第二年的五一,还是和老大,两人搭车一路到了泰安,上午十点开始登泰山,当然是逃了门票然后又一次一次绕过查门票得终于爬到了山顶,可惜因天气不好也没留在山顶看日出,下午天还没黑便又下山搭车去到莱芜他老家住下了。那也是唯一的一次登泰山,要叫我现在一天之内徒步上下山,看来是做不到了,前几年登过两次蒙山,真正体会了上山容易下山难。
两年是那么得快,这个18路公交车站牌边的小学校,速成般的把我送上了社会,96年的7月9日,一辆半旧的大巴拉着我和其余10名同学的行李和未来驶离了学校,驶离了省城。后来学校因升格未成功改做了系统内的培训基地,就这样我的又一所母校也消失了,虽然校址和校舍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