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块橡皮,被擦的圆滚滚,像一块太妃糖,之前,它是一块四方的大橡皮,属于它的主人余小小,后来,小小准备扔掉它,被大宇救了下来,有意无意的珍藏,数起来,竟然十年了。
他们一起上自习也属于巧合,偌大的自习室,他们并排,中间隔着一个书包。大宇不常上自习,只是每逢期末临时抱佛脚。在绘图的过程中,需要修改,翻了一阵,发现竟没有带橡皮。他伏在桌上微微抬起头,环顾了四周。前方是对情侣,窃窃私语,左手的一哥们戴着耳机摇头晃脑,似乎摇滚正酣,再瞅瞅右手边,一个安静娇小的侧脸,正拿着铅笔在书上勾勾画画。大宇确定,她准有橡皮。
"喂,同学,有橡皮吗?"大宇趴在桌子上,悄悄的朝右边叫了一声。
余小小循着声音,并看了看四周,确定他是跟她说话。
"哦,你在叫我?橡皮,有的,给你。"
大宇伸出长长的胳膊,探上了小小放在书包上的橡皮。
"哎呦这橡皮,可真够精致,我要多擦几下,今晚就报销了"大宇心想。用完后,大宇并没有立刻还给小小,他注意到,她依然十分投入的看着书,好像借橡皮这个事没发生过一样。而下自习后,小小果然没打算再要回这块橡皮,收拾好书包就要离开。
大宇赶忙叫住了小小,要还给她橡皮。
"哎,这还还什么,你要用就拿着用好了,不想用就扔了吧,已经快用完了"她说起话来露出喜人的酒窝,脸上的笑容,透露着她的脾性。
"这,那我就收着吧。"
这一次的偶遇,到后来一次次的偶遇,或者说,是大宇刻意制造的偶遇,因为,余小小总喜欢固定的自习室和座位,只要这里没课,大宇准能碰到她。他们之间从陌生到熟悉,还有一丝朦胧的感觉,罩在彼此的心上,谁也不想去捅破。
2
转眼毕业。大宇去了北京,余小小回了广州。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之后,除了偶尔在qq上的联系,他们各自打拼着生活。
这一天,大宇准备换一个新的笔筒,一块圆滚滚的橡皮却从笔筒底部跑了出来。大宇仔细端详着,想起了偶遇小小的经历,内心泛起一阵涟漪。不知道,十年过去了,小小怎么样了。工作是否顺利,爱情呢?是不是已经有了理想的他。
丁丁,大宇的手机响了一声,心形的头像忽闪忽闪,"亲爱的,晚上咱们去哪里吃饭?今天可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哦!"
大宇忽然如梦初醒,对了,今天是萧萧的生日,他们说好要一起庆祝。萧萧是大宇的同事,成为大宇的女朋友,不到一年。大宇收好这块橡皮,打电话订了生日蛋糕。
3
晚饭的气氛,有一些浓郁,萧萧的香水味,酒的味道,饭的味道,蛋糕的味道,音乐的味道,大宇有些昏昏沉沉。他似乎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出去透口气。
"亲,你不舒服吗?看你兴致不高"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儿的环境有些压抑"
那我们出去走走吧。萧萧的提议正中大宇的心意,他赶忙结账,萧萧挽着他的胳膊,走出饭店。
4
那天饭后,他们散步在路上,大宇的右边是萧萧纤细而主动的手,左边,是藏在裤兜的一块橡皮。
"萧萧,你喜欢我什么?"
"你真诚,善良,你懂得体谅和给予。"
"那在我之前,你喜欢的其他男孩子呢?"
"他们?我也没喜欢过几个,都没有和你在一起踏实。"
"萧萧,那如果,假如,我要喜欢别人怎么办?"
"大宇?你又逗我?讨厌,你要喜欢别人,我也要把你追回来,你是我的,你记住了?!"
萧萧的单纯和一心,让大宇一阵心疼。他轻轻揽着她的肩头,想在这沉沉夜色里,给她一个安稳的靠。
5
八月,上海出差
出差上海,八月
他们的签名,惊人的一致。大宇一阵心跳,会不会是相同的日子?
"你要去上海出差吗?几号?"大宇敲出去一行字。
"嗯,应该在月底。"小小简单的回复。
"哦,那有可能,我们有机会见面,我也是月底。"
"好啊,十年,不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小小大方的回复,让大宇定下了心。
八月,上海,外滩。他们互相找着彼此,在一个小小的十字路口,红灯,她就在他的对面。夜色微澜,他还是能看到她的笑容,以及娇小的身姿。红灯的十几秒,好似一点点倒退着过去的十年,当她越过人行横道,出现在他脸前时,大宇竟有些恍惚。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十年后,这样的见面。
6
若是十年前,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给对方一个拥抱。现在,他们站在原地许久,只是默默地看着对方,十年,他们似乎没有太大变化,又似乎变化太大,总之,回不到过去,也无法以曾经的心态面对。
"你,没变,酒窝还在,没瘦"大宇故作轻松开着玩笑。
"是啊,你也没变,面带桃花,气色蛮好。"小小伶牙俐齿,大宇不是对手。
"又寻我开心,走吧,吃饭去。"大宇边说,一边帮小小拎起了电脑包。
"余大经理,赴约也不忘工作?"
"那是,忙得很,哪像您呢?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他们的对话,还是像从前一样,浓浓的火药味儿,一个回合接着一个回合。这也是,当年,他们心有灵犀的一面。畅快淋漓的话语,似乎只有他们最享受。
"当年,你为什么去广州?跑那么远,谁能追的着?"
"你为什么留北京?你知道,我是一定会回到家里的。"
这是他们的死结,当年没有探讨过,就各自坚定的选择了各自的方向。这一个互不妥协的决定,让朦胧的感情,像雾气一样,慢慢散去。
"错过了,就永远的错过了,但是,还是会时常想起你,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大宇想知道,她是否找到那个他。
"我?就像仙人掌一样,在哪里都会坚强的。"小小巧妙的回避了。
"你看,这是什么?"
"这个,橡皮,拿橡皮干什么?"
"好好想想,不记得了吗?"
"真不记得了。"
"这是咱们第一次遇见的见证。"
小小好像突然想了起来"怎么,你没扔啊,居然还留着!"
"对啊,就是要等有一天,还你。"
"还什么,扔了吧,跟过去说个再见。"小小拿起来,看了看,多么珍贵的橡皮,可是,我们都不需要了。来吧,咱们把它留在大上海,扔到黄浦江喂鱼吧!
"那你岂不是要残害鱼命?"
哈哈哈
他们释然的笑着,一起向黄浦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