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星星很好看的夏夜,阵阵微风吹过,很是惬意。我和老赵躺在足球场的绿茵上,边看星星边喝酒。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醉了,她笑着说,要给我讲个故事。
第一个夏天----初相识:也许没有一见钟情,但至少怦然心动
第一次见到白帆,是个夏天,刚刚升入初中二年级。刚来到这所中学时,对他就有所耳闻,因为他优秀的成绩。但见到本尊,已是一年后的这次重新分班。
踏入新教室的那一刻,我环顾四周,陌生的面孔多,熟悉的面孔少。代理班长热情的招待说,先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以后会重新调整。我选了个靠墙的位置,前方就是窗户,既能看到外面,墙壁又能对我进行掩护,这样的位置一直是我的首选,如果可以自己选的话。如果知道后来的故事,我绝对不会选择这个座位。
坐下后,发现我前排座位上有个男生正趴着睡觉。“喜欢睡觉还找个靠窗的座位,不是找死嘛,老师在外面一下子就能看到了。”我一边摇着头嘀咕着这位瞌睡虫的错误选择,一边盯着教室门口看,期待着那张面孔。
终于,在我的望眼欲穿中,一个高高瘦瘦,扎着长长马尾的漂亮女生出现了。我赶紧朝她挥手,看到我后她就笑着走来。我旁边的座位已有人,她只好选择前排,成了瞌睡虫的同桌。“大刘,怎么这么晚,我等你半天了,本来还想和你坐同桌呢。”我撅着嘴,抱怨着。大刘笑着说,能再次分到一个班就知足吧!大刘叫刘欣,个子高挑,所以女生都爱叫她大刘。大刘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深得女生喜欢,男生自然也少不了献殷勤。我和大刘从小学开始就是同班同学,天天都爱腻歪在一起,巴不得做连体人。刚升入中学时,得知我俩不在一个班,无疑是个晴天霹雳,为此两个人在一起还哭过好几回。等好不容易适应了,初一也结束了。上帝保佑,终于又让我们一起了。
嘈杂的声音在代理班长的一句“大家静一静,现在开始点名”中恢复安静。“白帆”?看来班长是按照成绩单点名的。我东张西望,很想一睹传说中全校第一的尊荣。“到”!一个声音懒洋洋的传来,我循声去找,却原来就是我前排的那个瞌睡虫。此刻他慵懒的坐着,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留着平头,穿一件白色T恤。“赵静”?点名继续。“到”!我小声的回答。白帆听到我的声音后,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感觉脸上有些发烫,而他若无其事的回过了头。很多年后,我都会想起最初的这一回头:短短的平头,单眼皮,白净的皮肤,有点婴儿肥的脸,谈不上帅气,但是干净利落。也许这最初的相遇,我并没有一见钟情,但至少怦然心动。
新的学习生活开始,陌生的面孔渐渐熟悉,吵吵闹闹中,志同道合的、臭味相投的,都找到了各自的队伍。白帆仍然爱睡觉,永远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我仍然多愁善感,常常跑神看窗外面花谢花开,叶子绿了黄,黄了落,然后在日记本里悲春伤秋。大刘仍然保持着她的超高人气,德智体美劳样样不落下。时间一天天走过,我们仨渐渐的成了死党,互帮互助互损。很多年后,我在想,命运将我们这样纠缠在一起,或许都是天意。初中二年级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与平平淡淡中安然度过。夏天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已是初中三年级,面临着备战中考的压力。
第二个夏天-----我不知道,你不想知道
第一次感觉到我和大刘的关系再也无法回到从前,源于大刘开始恋爱。原来那个夏天,带来的不仅仅是压力,还有一些粉红色的秘密。大刘和我不再连体婴一般,她有了更重要的人。我们的三人帮似乎也名存实亡,我仍然坐在白帆后面一排,却不再是正后方。大刘离得更远了,我们在最左边,她在最右边。紧张的学习生活,让我无暇顾及大刘和我的疏远,虽然每次想到这些我都会偷偷哭一鼻子,但是很快伤感就会被压力淹没。白帆仍是那个宠辱不惊的样子,懒洋洋,不像个备考生,成绩却依旧无人能及。我唯一的消遣仍是跑神时的悲春伤秋。我想,那会应该是深秋了,一节自习课上,我又习惯性的发呆,不经意间扫过白帆的背影,看到了他的侧脸,不知为何觉得那一刻他很忧伤。我有点呆住了,就那么愣愣的盯着他看。他好像察觉到了,回头看我,被发现的那一刻,我尴尬无比,他却只是淡淡一笑就回过了头。一会,他丢过来一个纸条给我。打开后,我的心脏就像受到了电击:老赵,据你观察,今天是树叶落得悲伤还是我更悲伤?------不想知道答案的老白。尴尬被莫名其妙代替,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为何而忧伤,甚至不知道你也会忧伤。
大刘的恋爱越甜蜜,我就越孤单,日记本成了我最亲密的朋友,只有文字能让我内心安宁。也许是长大了,也许是生活太紧张,和大刘的渐行渐远,竟然慢慢习惯了,这在以前完全是无法想象的。我仍和老白一起写作业,让他帮我补习功课,放学后一起回家。那个纸条的事我们俩心照不宣的绝口不提,我只是把它写进了我的日记。
越是想要过的慢一点,时间就偏偏走的很急,天气渐渐的热起来,意味着中考的来临。在焦急与不安的等待中,成绩终于出来了,我勉勉强强够到重点高中分数线,大刘的分数却只够普通高中。得知以后无法在一个学校,我抱着大刘哭了很久,大刘也哭着安慰我,会习惯的。
第三个夏天-----原来你看过我的日记
去高中报道那天,遇到了白帆。一个暑假未见,他好像长高了许多,头发也长了,脸也不再婴儿肥,瘦了,嘴巴上貌似有点胡子的绒毛,有点从小男孩变成男人的感觉,第一次觉得他帅帅的。很遗憾我们没有分在一个班,而且以后也没机会在一个班了。二年级开始就要文理分班,我要学文,而他是要学理的。新的学校我感到孤单,没有大刘,很不适应。刚开始还常常去找白帆,一起写作业,放学后一起回家。可是不在一个班确实很多不方便,慢慢的就不常在一起玩了。于是我只能写更多的日记。我隐隐觉得,我不仅失去了大刘,也失去了老白。
刚开始,我和大刘每周都见面,慢慢的变为两周,慢慢的变为一个月,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告诉我和男朋友分手了,因为不在一个学校。她还告诉我,又有人开始追她,她正在考虑。大刘越发的高挑漂亮,越发的迷人,我知道不管在哪,她都是人气王,不管男生女生,都会喜欢她。
偶尔我会翻看从前的日记,回味一下从前的生活,快乐的,悲伤的。那天晚上,我翻到了关于那个纸条的日记。那个时候我曾写下这样一段话:不知为何,老白说他不想知道,我就没再问,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样。我更希望这是恶作剧,老白,他可是老白,清心寡欲的老白,哪来的忧伤。可是,我的眼睛会骗我吗?我明明看到了。我希望他快乐,我希望三人帮还是从前的样子。我常常不安,我真的希望有这么一个人,不管爱情还是友情,无论风雨,只要我伸手,她/他就在。然后,我看到了不属于我的字体,却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沦陷了。
第四个夏天-----漫长的单恋
高中二年级,我开始了文科班的学习生活。我的同桌小李是个可爱单纯的女生,我们俩有点相见恨晚。她敏感的发现我正爱着一个人,于是我们之间不再有秘密。学习的压力依然很大,我的消遣,仍是写日记,只不过,日记本里,漫无目的悲春伤秋少了,思念却很多。小李一直想知道男主角是谁,我一直说这是个秘密。偶尔也会遇到白帆,他还是和往常一样和我打闹,我也尽量表现的一如既往。
第五个夏天-----告白,然后离别
高三一旦来临,时间就开始飞着跑。印象中还是那个夏天,刚刚踏进高三的教室,感受着高考的氛围,一晃神,又一个夏天就要来了,告诉你,高考就在眼前了。
高考前,小李决定陪我做一件疯狂的事情:告白!她说只要我写下来就好,剩下的她负责。于是某一天,我们俩就疯狂的完成了这场疯狂的举动。
高考如期而来。
从此以后我们便天南海北,开启人生的新篇章。
收到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一个人在房间呆了很久。我打开白帆给我的回信,然后撕掉,扔进垃圾桶。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第六个夏天-----原来是这样,那就这样吧
大一那年暑假,我和大刘见了一次面。
我们聊了很多从前的事,不知不觉聊到了白帆。自那次荒唐的表白后,我再没有见他,也不想知道关于他的任何消息,我也没对大刘讲过我的疯狂之举,就说,不说他吧!大刘说,有件事,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告诉你,不过现在我们都长大了,就当个故事听吧!
初三那年,大刘开始恋爱。可是后来,却又收到白帆的表白。大刘拒绝了他,于是渐渐远离了三人帮。大刘说,我不想告诉你,怕你也会离他而去。他看上去吊儿郎当,其实心里还是挺敏感的,我和他注定越走越远,你陪着他挺好的。
回去的路上,往事一幕幕就像放电影。我似乎又看到那张忧伤的侧脸,丢给我一个纸条,问我谁更忧伤。或许那天就是被拒的那天吧。我只能看到你的忧伤,却不能带给你快乐。纵然陪伴了彼此的青春,你心头却只有那一朵白玫瑰。
老赵不再说话,意味着故事到此为止。我禁不住好奇问她到底谁在日记本里写了什么。老赵拉过我的手,在我手心里划着:她在,他在!
“老白写的?”-----老赵点点头,“从前我以为,她是我,却原来是大刘。真是一场美丽的自以为是。”
“还爱他吗?”---我问。
“只是个故事!”---老赵又干了一罐啤酒。
天空的星星越发的亮晶晶。
我望着老赵,她的眼睛也在闪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