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钱小钱怀孕了
钱小钱下车直奔家门，可看着那一个个花圈，她的脚像灌了铅似的怎么都挪不动，最后直接蹲地上，她害怕，她不敢回家，她不能接受奶奶已经离开的事实。
钱程强打起精神招呼前来送花圈的亲友，钱进则被几个年龄相仿的亲友拉到一边，大家用双手握住他那枯老的手，并不听的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欧阳文华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看着不远处蹲地上埋头痛哭的人儿心里隐隐作痛。
“程哥，钱钱文华回来了。”有眼尖的跑去向钱程说了声，并指了一下方向。
钱程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走到女儿女婿身边。“钱钱不哭，你这样子让你爷爷看到了会更难过。”
光顾着自己伤心了，爷爷呢？爷爷这个时候应该是最难过的，钱小钱站起身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爷爷的身影。
“文华，你多陪着她点，家里事儿多，我跟你二爸他们顾不过来。”
“爸放心，我会照看好钱钱。”
“四哥，你看谁回来了。”挨着钱进坐一起的人见钱小钱走来，赶紧提醒他。
然而，此时的钱进沉浸在丧妻的悲痛中，谁的话都不听不进去。
钱进无法接受老伴儿离开的这个事实，为啥好端端地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卖完柿子回家的路上他们还有说有笑的，还一起吃了豆花饭。
“爷爷，我回来了。”众人让了个位置给她，让她挨着陪钱进说说话。
“爷爷，我是钱钱，我回来了，文华也回来了。”
“爷爷......”
钱小钱努力让自己不哭，将眼眶里的眼泪使劲儿的逼回去，她也伤心，可看到爷爷这样，她不仅不能将自己的脆弱与悲伤表现出来，还得将那一份悲伤与心痛埋在心底。
叫了好几声，钱进终于有了反应。“钱钱，你回来了，你奶奶没了。”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爷爷你别伤心别难过，你这样，奶奶要是知道了会更伤心更难过，奶奶肯定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钱小钱知道这话是自欺欺人，但是她不得不这么说。
她突然懂了那句话：死去的人，无法理解活着的人的痛苦，因为活着的人每天都沉浸在对死者的悲痛的无法自拔。
晚上八点，在家等儿子儿媳回家吃饭的文小华左等右等也没见到人影，便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
“儿子，今天咋还没有下班？”
“妈，我跟钱钱回G市了。”
文小华愣住了，回G市了，之前没听两人说要回去呀，难道儿媳妇娘家屋里出什么事了？
“出啥事情了吗？”
“奶奶过世了。”
“那你多陪陪钱钱，也多在家帮帮忙。”文小华觉得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了，嘱咐了一声便挂了电话，随即给欧阳毅打了电话。
胡丽秀的突然离世，惊动了外打拼的钱家人及在外求学的后辈。
钱小宝在得知奶奶过世的消息痛哭流涕，并给上班的童生打电话，二人当即购买了飞往重庆江北机场的飞机票。
正在外地实习的钱得知消息后，也急匆匆地往家赶。
还有其他几个高中在读的小辈也在得知情况后，向老师请假回家了。
钱小钱跪在冰棺前，朝火盆里烧纸钱，每放一次纸钱就叫一声奶奶，夺目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流顺着脸颊流入火盆里。
奶奶的离开让这个家不再完整，爷爷奶奶一直是她人生路上不断前行的灯塔，是她的精神支柱，然而此时两盏照亮她前行的灯塔突然灭了一盏，她感觉自己面前蒙上了一层昏暗的纱布，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钱钱，你都跪了三个小时了，换我来吧。”欧阳文华走到她身边挨着跪着，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担忧。
“我不累，我就想跟奶奶多说说话。”
“我知道，但你也得考虑自己的身体，跪了这么久膝盖受不了，这里交给我，你起来休息一会儿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去陪陪爷爷吧。”欧阳文华夺过她手里纸钱。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让钱小钱哆嗦一下，冷风使冰棺下方摆放的长明灯左右晃动，她赶紧起身想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冷风，她怕风将长明灯吹熄了。
欧阳文华很不解她的举动，然而下一秒，钱小钱的身体直接朝地面栽去。
“老婆！”
一声大吼，欧阳文华赶紧将其抱住，“老婆，老婆......”
“快，快送医院。”见钱小钱紧闭着眼怎么都叫不醒，钱程丢下手里的东西拉着欧阳文华朝外跑。
“爸，你照看家里吧，钱钱交给我。”
“好，路上慢点。”
欧阳文华点点头，心急如焚的将人抱车上，轰起油门朝医院方向去。
“老秦，赶紧来医院，快点！”欧阳文华朝电话那端喊道，同时连闯三个红绿灯。
秦勇刚躺下准备睡觉就接到他的电话。“你小子是不是存心的，你好好看看时间，这都什么时间了，你忍心将我从被窝叫起来吗？”
“别废话，我老婆晕过去了。”
秦勇一听正了正色。“什么情况？”
“奶奶过世了，她跪地上烧了三个多小时纸钱，突然起身就晕了。”
“我马上过来。”秦勇不敢怠慢穿上衣服出了门，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
凌晨一点。
欧阳文华秦勇站在医院走廊的窗口。
“你别着急，弟妹一定会没事的。”
欧阳文华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有烟吗？来一支。”
秦勇从裤兜掏出一盒烟直接丢给他，“真没看出来，你也有借烟消愁的时候。”
“你别站这儿说风凉话，等哪天你栽里面了就知道了。”
“别介，我可不像你这个痴情种，哥是人在花丛中过，片叶不粘身。”秦勇不以为然，觉得这辈子都不会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所以栽的可能性不大。“出来了。”
欧阳文华将抽了一半的烟塞秦勇手里。
“唉，有你这样的吗？”
秦勇一脸郁闷，看着手里已经烧了一半的烟，直接丢地上临走时还不忘用脚狠狠地踩上几脚，想来是将烟头当成了某人来泄愤。
“毛医生，我弟妹怎么样？”秦勇道。
“她怀孕了。”
怀孕了？！
欧阳文华被震得脑子有点懵，随即激动起来，钱钱怀孕了，那，那自己要当爸爸了。
“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孕妇的身体很虚弱，而且伴有严重贫血。”毛娇娇摘下口罩。“等孕妇醒后我们再做进一步的检查。”
“毛医生辛苦了，大半夜的还麻烦你跑一趟，真的不好意思。”
“你让我大半夜跑一趟的次数还少吗？我也没见你脸上有啥不好意思的呀。”毛娇娇斜了秦勇一眼，这家伙每次遇到问题总将自己拉来，还真当她是全能。“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去办公室补会儿觉，有什么事随时找我。”
“嘿嘿嘿。”秦勇搔搔头干笑。
待毛娇娇已走远，欧阳文华才回过神来，“谢谢毛医生！”
“人都走远了才想起来谢人家，你小子是不是被当爹的消息给震晕了？”秦勇打趣道，“现在你就在这里照看弟妹吧，我也去办公室打个盹。”
“谢谢！”
“矫情，不过咱们可得将话说前面，等娃儿出生了，我就是娃儿他干爹。”
欧阳文华坐病床前的椅子上，双手握着钱小钱的手，不时抚摸她熟睡的面容。
此刻他的心情可谓是悲喜交加，两人在一起好几年了，曾经她说过她的身体不好，怀孕很困难，甚至说过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孩子，正是知道这一点，这几年他们没有做任何措施，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突然，让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叮叮叮
叮叮叮
寂静地夜，手机铃声格外的响亮。
“爸。”
“钱钱怎么样了？”钱程拖着疲累的身体靠坐在木桩边。
“刚才医生说只是有些贫血，现在已经睡着了。”欧阳文华道，想了好一会儿继续道，“爸，钱钱怀孕了！”
钱钱怀孕了？
钱钱怀孕了！
钱程憔悴疲累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他转头看着屋里老母亲的遗像留下两行热泪，要是老母亲还在，听到这个消息肯定高兴得合不拢嘴，自打钱钱跟女婿领证，老母亲就时常唠叨着这事儿，没想到这好不容易怀孕，老母亲却看不见了。
“好好好，那你多受累一些照看好她，家里的事情你们就别挂心了，明天家里的小辈都会陆续到家，到时候有他们在，忙得过来。”钱程嘱咐道。
“爸，你说的啥话，钱钱是我老婆，我照顾她是应该的，爸你也别太累了。”
“我晓得我晓得，好了，我先挂电话了。”钱程挂了电话，来到冰棺前用手轻轻抚摸着棺盖。“妈，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你孙女婿打电话说钱钱怀孕了，现在你可以放心了，你老人家一定要保佑她，保佑她平平安安。”低沉的声音带着哽咽，钱程的眼圈发红，却发现身后多出了一道消瘦的身影。
“爸，你咋出来了，外面冷赶紧去睡吧。”
“你妈在这里冷，我过来陪陪她，陪她说说话。”钱进的状态很不好，每走一步，脚都颤得厉害，感觉随时都可能倒下。
“那我给你搬个椅子，你靠着跟妈说吧。”钱程擦了一下眼角，找来一把竹子编制的椅子。“刚才我还在跟妈说呢，文华打电话说钱钱怀孕了。”
原本毫无生气的钱进在听到孙女怀孕的消息后，身子突然一震。“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要是你不信，我现在就给文华打电话，让他亲自跟你说。”
“不用，不用打，我信！我信！文华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他不会说谎。”钱进突然哭了。“老婆子你听到没得，钱钱怀孕了，这下你可以安心了。”
钱程偷偷地走一旁蹲地上哭了，老父亲老母亲的感情很好，虽然老母亲的脾气不太好，但是老父亲总会耐着性子逗她开心，家里的家务活重活都不让老母亲干，还让老母亲没事去跟村里的老头老太太打麻将解闷，自己都觉得老母亲能遇到老父亲是她老人家的福气。
只是老母亲这一走，老父亲该多痛啊！相伴了四五十年的人，突然不在了，心里除了痛苦还有被掏空的心，就算儿女天天陪着他，他也不会感到开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