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父母来到这个他们陌生的城市,我都感到阵阵的心殇,对他们来说,这里是陌生的,可对我,又何曾不是。其实,故乡,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城市了。这是一种悲哀。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的影像还历历在目。现在的我想起那时候的我让那时的我想起了现在的一首歌:”当火车开入这座陌生的城市 那是从来就没有见过的霓虹 我打开离别时你送我的信件 忽然感到无比的思念。“
从高中毕业算起,到现在,每年见不到他们几天。我和同学算过这个日子。还因这个话题,喝酒到天明,大家都喝哭了。有些人,是看着自己父母慢慢变老了。有些人,看不见。简单来评论这件漫长的事: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们在像我这样大的时候,生活比艰辛还艰辛。他们坚持努力,努力坚持。可能那时他们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就像我现在一样。
他们养了三个孩子,到头来,就像佛堂里两支随风的残烛,只能安静的看着对方落泪,只能孤独的相互搀扶,只能悲伤的望着对方燃尽。他们的思念,远比我曾感到的无比的思念更无法承受,可他们还在继续承受。这种心灵上的泪涌,不知道世上有多少父母正在疗伤。
母亲是个坚强的人,身体不太好,为了不给孩子们填麻烦,自己看书,学中医,敲经络,有什么难受的时候坚持不去医院。母亲不爱说话,和我谈心时,稍微说点心里话,就全都是眼泪,我总假装若无其事的岔开话题,吊儿郎当的转移,实际我实在无法看到她的眼泪。逃避,是一种罪过。 可这次来,她让我带她去医院。我害怕,因为她要去医院的时候,是难受到不能忍了。不给对方添乱,多替他人着想,这就是她。
父亲是个要强的人,年轻的时候是个艺术青年,笛子拿了省级的二等奖。在艺术和养我的选择中,他选择了我。选择,是一件多么美妙而又可怜的事。父亲的手指是有职业病的,因为吹笛子练功,除了睡觉,所有的手指头都在摆动,为了最佳的灵活性。他的要强就在一次家里暖气爆裂我才印记在脑海,他用手去堵住喷出的热水。在堵住后,面对我们,背着手,笑着说,堵上了,我们开怀大笑。他和母亲却扭头出了家门,那转身的时刻,我看见了两只红红的双手,已经没有了皮。后来,再也吹不了笛子了。
我曾备战考研,那时,就想给父亲争口气。可怜的是连争口气的事只有自己知道。
父母的存在,是看看日夜思念的儿子,是感受没法团聚的团聚,是一个不会破败的画面,是对一个现实的拷问。当所有的是,变成了一个有意义的形式,我突然感到无力回天的悲凉。
天上有一道光,像他们那缕爱的芬芳,让我耀眼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