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作为西方文明的发源地,是很多人心向往之的朝拜圣地。古希腊的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对人类思想的影响自不必说,希腊的神话故事也为人类提供了一个毫无掩饰的时代范本。
希腊神话世界里,无论是神还是人,都毫不掩饰自身的欲望和恐惧,但他们对秩序的尊崇也达到了顶点。在奥林波斯山上,众神各司其职,职责一但明晰就不再更改。即便是统治全人类和永生神祗的宙斯,也不能越雷池半步。我们在故事里常常看到众神最可怕的敌人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归结于自身,是神自身的脆弱导致了恐惧,所有的战争都属于恐惧反扑造成的恶果。只有时间可以消解仇恨,只有时间可以抵达和解的彼岸。宙斯和提坦神普罗米修斯的故事就完美地诠释了这一观点。漫长的囚禁生涯消解了普罗米修斯的固执,宙斯也忘却了先前因冒犯产生的愤怒。
永恒的时间当中,所有的仇恨都烟消云散,只有力量和思想之美得以流传。这些美以地神盖亚的子孙们的形像附着在一个个磁盘上,杯垫上,烟灰缸上,供人类在审美的过程中唤醒自身沉睡的神性。当我有幸看到这些优美的形象时,仿佛拿到了一把打开希腊神话世界的钥匙,迫不及待地想要了解形象背后隐藏的故事,因为接下来我将要与这些来自希腊的神祗同处一室,共度余生。
我先后在佳惠处淘到几件和希腊神话故事有关的工艺品,包括三个精美的瓷挂盘,一个古朴的陶质烟灰缸,一套杯垫以及一个瓷瓶。我捡几件讲讲其中的故事,因为希腊神话里的诸神如此具有人性特点,让我感觉不到生分。
这个瓷挂盘向我们描绘的是音乐的保护神阿波罗怀抱金竖琴和手持芦笛的半人半神玛耳绪阿斯比赛奏乐的场景。
无论是奥林波斯山还是人世间,作为音乐之神的阿波罗在演奏音乐方面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希腊神话故事里这样描述阿波罗的音乐才华:“当阿波罗在牧场上边放牧边吹奏芦笛或弹拨金竖琴时,猛兽也为之迷醉,纷纷走出密林。凶猛的豹子和狮子在畜群中间安闲地走动,鹿和羚羊听见笛声也纷纷跑来,周围呈现出一片欢乐和祥和。”由此可见音乐可通万物之灵。然而有一天阿波罗莫名其妙地接到一纸战书,半人半神玛耳绪阿斯居然提出要和他比赛奏乐,这显然很伤自尊。但是阿波罗决定用实力而非权力来战胜这位自不量力的挑战者。瞧,比赛当天,阿波罗盛装出席,他身穿豪华长衣,头戴桂冠,手捧金竖琴,无论是形象,气势,乐器还是演奏技巧都完败对手。手持芦笛的玛耳绪阿斯披着寒酸的素缕,低头弯腰向阿波罗求饶,这优美的乐声是对他自不量力的羞辱。他仿佛预见到了即将到来的厄运,瞧,他一边招手乞求怜悯,一边向后退去,想要溜之大吉。然而谁也逃避不了命运女神的宣判,玛耳绪阿斯为自大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被阿波罗活剥了皮,挂在一个山洞里。然而他的灵魂依然对芦笛情有独钟,每当芦笛声传入山洞,那张皮就像跳舞一样飘动,而当竖琴庄严的声音响起,它就一动不动。对芦笛如此挚爱,即便只剩下一缕游魂也禁不住神魂俱荡,玛耳绪阿斯那优美的灵魂穿越千年时间的厚重帷幔,最终在我面前得以复活。
这个瓷挂盘向我们描绘的是水仙少年那耳喀索斯拒绝神女厄科示爱的场景。
那耳喀索斯长得非常英俊,然而他却谁也不爱。有一次那耳喀索斯在密林中狩猎时迷了路,被神女厄科看到并爱上了他。当神女飞奔到他面前时,他却粗暴地将她推开。瞧,神女厄科深情地站在那耳喀索斯面前,用手拎起裙裾向心上人展示自己的美丽,她伸出玉臂想要抚摸少年那俊美的脸庞。然而那耳喀索斯却无动于衷地坐在石头上,用手臂倚靠着大树,漠然地瞧着眼前的一切。他的冷漠深深地伤害了神女厄科的心。
图案背后还有故事。玛耳喀索斯不仅拒绝了神女厄科的求爱,在这之后,他对所有女性的示好都视而不见。有一天,一位被拒绝的神女诅咒他:“那耳喀索斯,让你也爱!让你将来所爱的人对你不以爱相报!”后来,神女的愿望实现了。那耳喀索斯爱上了溪水中自己的倒影,由于始终得不到爱的回应,更无法亲吻,无法抚摸自己的影子,那耳喀索斯被苦涩的相思折磨,倒在溪边的草地上。他死后,尸体不见了,在他倒下的草地上长出了一朵美丽的水仙花。后来人们看到过于俊美的少年时,经常会想起水仙来。
第三个瓷挂盘描述的是赫拉克勒斯的妻子青春女神赫柏站在圣树下手托金杯向天父宙斯请求留任的场景。
赫拉克勒斯是宙斯和凡间的王后所生,在希腊神话故事里,奥林波斯山上的众神具有超强的生育能力,喜欢诱骗凡间的美女,于是诸神频繁下山,大地英雄倍出。这些英雄通常的结局是进入哈得斯的冥国,只有一位英雄例外,他被诸神接到了奥林波斯山上,成为了众神的一员,天后赫拉还把自己的女儿,永远年青的青春女神赫柏嫁给了他。他就是在希腊神话故事中的神话人物:赫拉克勒斯,他不仅解救了普罗米修斯,还创造了十二件功勋,是宙斯最喜爱的儿子。
他的妻子赫柏是宙斯和天后赫拉所生,在希腊神话里赫柏是位头戴花冠,手持金杯的美少女,柏树是她的圣树,有青春不老的寓意。赫柏是众神欢宴上的斟酒官,嫁给赫拉克勒斯之后,宙斯决定让伽尼墨得取代赫柏的位置成为众神的酒童。挂盘上新婚不久尚显稚嫩的赫柏不甘心交出斟满美酒的金杯,于是来到父亲宙斯面前,轻声诉说着她的心事。瞧,伟大的天父手持可以召唤雷霆的权杖,威严地站在女儿面前,他爱赫柏,更爱惜自己的威严,赫柏的请求注定会遭到拒绝。在希腊神话故事里,女儿是作为筹码或献祭品用来免除灾难的,这一点和中国古代的和亲没什么区别。即便是在容貌上能够永保青春的女神赫柏,也不得不为她女性的命运感到悲哀。
这个烟灰缸实物比照片要漂亮很多。因为照片无法完美地表现物件的质感。
在绿色的橄榄树下,站着奥林波斯山上的四位天神。
左边是俊美的光明之神阿波罗身背箭筒,手持弓箭,正准备朝远处射出一支金箭,在他的脚边有一只美丽的猎犬扬起前蹄时刻准备朝猎物扑过去。阿波罗的孪生姐妹阿耳忒弥斯身穿红色短裙站在身后观望,她似乎对阿波罗的箭法颇有把握,整个人的姿态显得非常放松。在她的手中也捏着弓和箭,随时准备来一场漂亮的表演。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的利箭将要穿透的是谁的胸膛呢?答案是尼俄柏的儿女们。
尼俄柏是忒拜国王安菲翁的妻子,生了七个儿子和七个女儿,个个英俊美丽。母亲以儿女为傲,不肯向阿波罗和阿耳忒弥斯的母亲勒托献祭,于是遭到了最可怕的报复。在希腊神话里,众神的心眼似乎都很小,只要受到一点点冒犯,便毫不留情地进行报复。尼俄柏的儿女们被勒托的儿女用金箭射死之后,丈夫也气绝身亡。被厄运打垮的尼俄柏最终化为了石头,伫立在高高的西皮罗斯山上,脸上永远淌着悲伤的泪水。古希腊人想通过这个故事告诫人们骄傲会召来厄运吧!
右边是手扶三叉戟的海神波塞冬正在和头戴金盔,手持长枪的雅典娜商议着什么,巨大的盾牌放在地上表明她们不处在对抗状态。雅典娜扬着手臂一幅志得意满的样子,她的叔叔海神波塞冬则在侧耳倾听着。这两位奥林波斯山上的神正在讨论什么呢?我找出来的答案是雅典城的统治权。雅典城和雅典卫城的奠基人是地神所生的半人半蛇刻克洛普斯,海神波塞冬和宙斯的女儿雅典娜都想获得雅典城的统治权。为了解决叔侄俩的争端,宙斯带着奥林波斯山的众神来到雅典城,决定把统治权交给两者当中能给国家带来最珍贵的礼物者。波塞冬用他的三叉戟在山岩上刺了冒咸海水的泉眼,雅典娜用长枪插进地里,地里长出一棵果实累累的橄榄树。刻克洛普斯决定将雅典城的统治权交给雅典娜。图中描绘的是雅典城的统治权确定之后,波塞冬和雅典娜在商讨合作事项的生动场景。
这些描绘在挂盘或是烟灰缸上的希腊神话里的诸神,共同的特点是面容和身躯都被涂成黑色,服饰往往采用鲜艳的蓝绿色或是金色。金色和黑色似乎是希腊人喜爱的色彩,我淘了一个希腊瓷瓶,线条流畅,造型独特,整个瓶体是黑瓷,花饰和人物则采用24K纯金来表现,异常精美。
在描绘希腊神话故事时,艺术家为何偏爱用黑色来表现诸神的形象呢?也许和断臂维纳斯的出发点一样:艺术家在设计作品时,想要突出某个重点时,必须隐没其中的某些特质,让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到艺术家想要着重表现的领域去。艺术家想要表现的是希腊诸神的优美体态和健美身材,他们在那些黑色的身躯上简单勾勒几笔白色,肌肉的力量就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勾勒诸神的头发、衣饰及武器时,艺术家们做到了精益求精,对每一个细节都认真对待,力求表现出整个画面的协调统一。
珠宝是永恒的,戴珠宝的手指是短暂的。艺术家清楚地知晓这一铁律,于是他们将自己的艺术作品附着于这些陶瓷上面,封存于光滑的釉面之下,借助人类爱美的天性使自己的心血获得永恒。而后人在把玩这些优美的艺术作品时,生命也得到了充足的滋养。诚如佳惠建议我改的个性签名:“除了美,我什么都可以抗拒。”没错,让生命时时与美相伴,何其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