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来生,让我成为天赋迥异的画者或歌者吧!我要把彼岸之花的记忆,铭刻在一幅画或一首歌里。
时光飞逝,不分昼夜,彼岸之花依照节气盛开,像时光之海掀起的朵朵浪花,最后终将被浪潮淹没,沉入时光海底。
在时光海底,彼岸之花盛开……流逝的光阴是闪电,是无常,唯有记忆,超越庸常的生活:瞬间就是永恒,瞬间就是仙境。
(一)红棉花
“为拾红棉过曲栏”是对庐徐翁写红棉花的名句。
用文字写红棉花登峰造极的是曲大均,他这样描写西江峡谷中,粤山丛碧中,红棉花开的盛景:
舟自西江而上至端州,自南津、清岐二口而上至四会,贾岸多是木棉,身长拾余丈只穿古榕而出,千条万条,如珊瑚琅纤丛生,花垂置地,其落而随流者又如水灯出没,染波欲红,自春仲至孟夏,连村接野,无处不开,诚天下之丽景也。
(二)刺桐花
这种开在春末的花,自宋朝就作为岭南的特色与季候符合之一。苏东坡诗云:“记取城南上巳日,木棉花落刺桐开。”此花开在红棉花之后,花瓣似鲜红的象牙,一旦盛开,露出花蕾,像一串串红色象牙悬挂在数稍之上,颇似红棉花的美,只是感觉更为雅致,自古以来,人们总是把红棉花和刺桐相提并论。曲大均在(广东新语)中这样描述刺桐:
刺桐,化形如木笔,开时灿若红霞,风吹色愈鲜艳,绝无一叶间之。有咏者云,一林赤玉琢玲珑,艳质由来爱著风。日暮海天无暝色,满山霞作刺桐红。
(三)紫薇花
紫薇花期在六、七月太阳最盛的节气,大花紫薇全是乔木,有的高达6米,难以想象花朵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力量。
正午的太阳最懂得公平的含义,把能量平均地给予生长在不同地势的植物,凡是阳光照射到的花叶都踮起脚尖全部悬浮在光雾之中。从黄旗山高处,一眼望去,高低错落的山脚下有一片紫薇丛林,孑然独立的色彩从绿树丛中脱颖而出,用欢快的声音说着“红色”、“白色”……人迹罕至的山道,温度骤降,人在此处有时会突然失去时间和空间概念。最近几年,我不间断地追随这长达二、三个月的盛大花事,只因为有种后知后觉的梦境挥之不去:突然间看见年轻不怕吃苦的自己,从紫薇花掩映的另一条山道上,迎面走来。
(四)姜花
姜花在珠三角一带,经常种植在水边,有时在荒野的池塘边,夏天偶然被一阵香风所吸引,便会发现在几枚素白似蝴蝶纷飞的倩影,这便是姜花。
唐代诗人刘禹锡有写姜花的诗:
故人博罗尉,遣我山姜花。
采从碧海上,来自谪仙家。
云涛润孤根,阴火照晨葩。
静摇扶桑日,艳对瀛洲家。 姜花,我视她为解语花或自由之花,它是我在职场上插在写字台前的唯一花束。每当六月雨季来临,我开车出去工作,走过封闭的、凉风丝丝的写字间,中央空调的冷风吹不去我心里的惆怅。我多年来和许多人公事,或许还会继续下去。可真实的关系就是大家用忍让代替思考,我觉得一旦走进写字楼的电梯,就开始受苦受难,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部机器。
在公司里,大家都很忙,忙着出方案、联系客户、催款,发出的声音像是在互相折磨,没有自由,没有快乐,直至把人生也过成例行公事。
我不像职位高的同事那样善于替老板赚钱,也不像职位低的同事那样四处推销自己,别人就是一面镜子,照出我的格格不入。在办公室里面,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谁的眼睛了,我总是注视窗外:让阴天的云朵就这样久久地浮在玻璃幕墙上吧,让挥之不去的雨季自由之花的精灵吹起一阵子仙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