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珍倚靠在单人床一头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上,轻声地啜泣,一手拿着手机翻看,一手拿着纸巾擦拭还没有滴落的眼泪。
合租的室友外出归来,推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惊讶地问小珍怎么了。小珍红着眼睛苦笑了一下说没什么,看小说看哭了。
然而,小珍内心的痛和恨,跟小说中的悲惨恋情给读者的感触比起来,要大一万倍。
小珍失恋了。
小珍的爱情来得惊喜,进行得机密,消失得毫无声息。如密室中的花朵,见不到阳光,接收不到雨露,虽然美,但怎么看着都有点像织染的布艺,没有生命。
01
小珍与小木从恋爱开始到结束,两年来,竟然在这个八婆遍地、八卦满天的朋友圈中隐藏得一点气息都没透露出来,着实让人惊叹不已!
当初小木追求小珍的时候,说喜欢她的单纯美好、听话懂事。面对有点小帅的小木,恋爱经验为零的小珍激动万分,难以兴奋。但是小木说,同在一个单位,还是低调点好,等结婚那一天再告诉大家,给大家一个惊喜。
小珍温柔内敛,愚懦而软弱,对小木的话言听计从。小木谁别在单位里公布恋情,小珍就谨守秘密。
小木住在城西,小珍住在城北,每次下班后,办公室人都走光了,小木会牵着小珍的手一起下班,一起吃饭。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骑自行车去公园,一起去郊游。两个人无数次谈论起结婚事宜,但都每次都没有后续,谈恋爱谈恋爱,也许就在于一个谈字上吧。
小珍家境一般,父亲还长年生病卧床。小木虽然也是农村孩子,但体贴,懂事,放长假的时候,都会跟小珍一起回家,帮小珍妈妈做饭,帮小珍爸爸端水送药。小珍家里人对这个板上钉钉的未来女婿喜欢得不得了。
“这么老实的小珍,后半辈子也算有依靠了。”老家的婶子大娘都赞赏、羡慕不已。
同事结婚发喜糖的时候问小珍:“什么时候吃你的喜糖啊?”
小珍羞涩地笑着说:“快了,明年吧。”
“真的呀!男朋友在哪上班?”同事们一听小珍说话的口气,八卦的情绪一下子燃烧起来。
“呵呵,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小珍笑着就走了。留下一双双探究的眼睛。
小珍肯定是有男朋友呀,要不怎么说明年结婚呢。可是咱们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怎么回事?大家对自己的八卦灵敏性产生了怀疑。
其实,小珍说是明年结婚,自己又有几分把握呢。她心里也没底,因为小木没有给他明确的时间。
小珍压抑着恋爱的喜悦,也掩藏着隐隐的不安。
02
小木在自己的出租屋里收拾房间,他将晒干的衣服叠好放进衣柜,把洗完的锅碗瓢盆的水渍擦干,把洗好的水果分盘装好摆着桌子上。小木的房间总是这样干净整洁,有时候朋友们来,男生都嘲笑他娘,女生都赞他是居家好男人。小木不恼男生的嘲笑,却很享受女生的夸赞。
他越发注重自己的房间整洁,也越发渴望有一个女生能走进他的生活。他年近30,虽然在北京这样的大龄青年聚集地不显另类,但是在家乡就属于大龄青年。父母盼着他找到女朋友,盼着他结婚生子,盼着他的感情尘埃落定。
电话响起,“小珍,你们到了吗?”小木拿起电话问。“噢,那里堵车,慢慢走,别着急。带零食了吗?好,好,天热,多喝水。嗯,我没事,就在家里呢。”
放下电话,小木看了一下手表。拿起钥匙,锁门出去了。
03
小珍在车上看着前面黑压压的车队和路两旁下车徒步的行人,跟室友两个人在车上也坐不住了,她们也决定下车步行。每到周末,景点周边的交通就是这样,今天想跟室友去爬香山,离香山还有两站地的时候,车堵得就走不动了。
反正也是要爬山的,提前下车做一下体能调整也不错。
“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呢?”室友问小珍。
小珍甜蜜地笑着说:“一个朋友。你不认识的。”
“你的那几个朋友我都认识啊。你不会谈恋爱了吧?”室友紧追不舍。
“呵呵,没有。你别问了。”小珍想打断这个话题。
爬山很累,但小珍平时锻炼得多,还能承受得住。每次停下来歇息的时候,小珍都在想,此刻小木在做什么呢?有没有在想她?想着想着,小珍自己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了。
恋爱中的女孩子,都有这样傻气而甜蜜的笑吧。
04
家里的小木在厨房炒菜,房间里还多了一个人——小木和小珍的同事安琪。安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手里拿着水果这里看看那里看看,随意地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小木不时停下手里的活儿探过身子跟安琪答话。
“我妈让我国庆节带你回家。你去不去呀?”小木笑着问安琪。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我豁出去了,去。”安琪笑着说。
小木放下刚炒好的一盘菜,举着两手用胳膊把安琪抱了一下,对安琪深情地说:“这次跟我回家回来,我们就准备结婚的事。”
“嗯。我爸妈说在燕郊给我们买房子。北京太贵,燕郊远点,但毕竟是我们自己的房子。”安琪认真地说。
“好。”小木说完又去炒菜了。
两个人高高兴兴地吃完饭,一起听歌,看碟,聊天。天色渐晚的时候,小木说:“早点回去吧,太晚了不安全。”
“我想知道,你这里是不是有女生来过,每次都打扫这么干净,不会是怕我来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吧。”安琪没有要走的意思,斜着眼笑着问小木。
“别乱想。没有的事。谁都比不上你,除了你,我谁都看不上。你抬高了我的审美,你以后要是抛弃我,我可就孤身一世了。你要对我负责啊。”小木平时人情腼腆低调,但哄起女孩子来一套套的,尤其这种刚出校门没多久的小姑娘。
05
小木还是把安琪哄走了。虽然小木想留她下来,但是他不敢,就像他从来不敢留下小珍一样。他没有那个胆量。他战战兢兢地游走于小珍与安琪这两个小同事之间,有爱情选择,有现实考量。活泼可爱、元气满满的安琪是他第一眼就看上了的,但是他怕失败。所以他先拿下朴实听话的小珍。
他对小珍呵护备至,还陪小珍去家里见父母,都是顺势而为。但是他从来不敢给小珍肯定的承诺,不敢跟小珍越雷池一步。
他承担不起分手时的责任。
这是一个怯懦又狡猾的男人。
当他的爱情砝码越发垂向安琪的时候,她依然不敢放弃小珍。以他的年纪、他的背景,在爱情和婚姻上这是最后一搏,他要百分百的确定。
06
无论多么隐蔽的事,最后总会被阳光翻晒。这三个人的故事开始得隐蔽,进行得惊险,败露得自然。
单位集体春游时,安琪跟同事聊天说要结婚了。大家问男朋友是谁。安琪说是小木啊。
站在一旁的小珍听了,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小木面对小珍的悲愤,有内疚,也有解脱,还有事情终于成了的喜悦。
三人直面现实的情景没有明星那样的撕逼大战,也没有琼瑶小说那样的缠绵悱恻。三个普通人,在爱情游戏里,考量的更多是现实。
小珍出局,痛心懊悔恍然大悟。小木在小范围的同事议论中辞职高就。安琪像个任性的小孩,对有人抢的小木更加珍重。
小珍得到了成长,小木心想事成,安琪安稳快乐。
世人鄙夷脚踏两只船的小木,咒他自食其果;朋友们怜惜小珍,希望她幸福美满。但这只是美好的夙愿,谁又能控制他人的人生呢?!
每个人的人生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一路可能会遇到爱,可能会遭遇欺骗和背叛,能否见到彩虹,取决于自己的决断力和行动力。
不要奢望老天为你逞凶赏善,因为世人千面,对你是孽缘的人可能是别人的善缘,你诅咒的人可能正是别人祝福的人。
后来的小木和安琪在新房里成婚,一年后生子;而懦弱的小珍找到了一个把控力很强还算爱她的老公,婚后一直在求子路上奔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