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歌赋,向来是愁与乐不分伯仲,向来是家国天下与儿女情长并驾齐驱。或酣畅淋漓或缠绵悱恻的那些歌声,在诗词里传唱了千万年,至今绕梁不绝。
论说诗歌兴衰,必先谈及《诗经》,风雅颂,赋比兴。“饥者歌其食,劳者歌其事”,采歌谣以观民风,歌的唯美动人,便在此处。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是“桑之未落,其叶沃若”,是“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是爱情之绝唱,为了看你一眼,见你一面,“辗转反侧,寤寐思服”,是对剥削阶级的痛恨,以鼠做喻,“三岁惯汝,莫我肯顾”,是对道德的尊敬和崇拜,无礼宁死,“人而无仪,不死何为”。正是《诗经》的歌谣传唱,才有了后世千年的发扬光大,铸就了华夏独一无二的古典文学现实主义。
即便是“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的李白,也曾被平民的歌声感动地留下了传世的诗篇。李白酷爱喝酒,甚至为美酒付出了生命。曾有传说,汪伦仰慕李白已久,听说他爱美酒与桃花,便写信一封,说家乡有“万家酒家,千亩桃林”,李白大喜,等赶往汪伦家乡时,发现只有一家名为“万家”的酒楼和“千亩”的桃林,顿时哈哈大笑,也明白汪伦的情谊之切。赏玩几日将要乘舟离去时,忽然听见河岸上踏路而行的汪伦的歌声,悠扬婉转,为他送行,“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清代沈德潜评价说:“若说汪伦之情比于潭水千尺,便是凡语,妙境之在一转换间。”挚友啊,就让我这微弱的歌声陪伴你这一路顺风,我在这,为你高歌送行。
桨声灯影的秦淮河,水波涤荡着六朝古都的繁华与落寞,荣耀是他,衰败是他,纸醉金迷的金陵啊,是不是至今回荡着那首被称作靡靡之音的《玉树后庭花》。当年杜牧,夜游秦淮,淼淼的寒江被迷蒙的烟雾笼罩,月儿的余辉静静地洒在河岸的沙滩上,寒意四起。当他的小船,顺着河水漂到了酒家之畔,绮艳轻荡的《后庭花》的歌声,竟然清晰的传了过来。听闻此声,他不禁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当年南朝皇帝陈叔宝,即陈后主,长期沉迷于这玉树后庭之曲,才落得国破家亡的下场。金陵的歌女不知亡国之恨,可你当朝政党,官僚贵族,既然已经有了南朝的前车之鉴,却为何仍然在此灯红酒绿,声色歌舞呢?如此奢靡腐败,由一曲《后庭花》可见一斑。歌里不仅有离合悲欢。还有国仇家恨,还有几个朝代的兴衰与没落。思想的腐朽和空洞,再多的阳春白雪也填不满救不活。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自古至今,诗与歌两两相伴,歌与乐世代不分,诗歌传世,必定有绝妙之处,闻其乐理,赏其血肉,扬其精神,方能在这浮花浪蕊的尘世,有一方净土,可以“调素琴,阅金经,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这一曲高歌,柔肠可以寸断,铠甲可以化作绕指柔情,可以出走一生杳无音信。只盼瀚海长烟,天涯海角共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