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2296】李从珂东征。2024-05-31

6、

蜀主孟知祥任命中门使王处回为枢密使。

7、

二月二十七日,加授王思同为同平章事,主持凤翔行府事务;任命护国节度使安彦威为西面行营都监。王思同虽有忠义之志,但是不会带兵;潞王李从珂有丰富的军事经验,那些期望徼幸取得富贵的将士们都拥护他。

皇帝下诏,派殿直楚匡祚逮捕亳州团练使李重吉(李从珂的儿子),幽禁于宋州。

洋王李从璋走到关西,听闻凤翔抗拒朝命,返回。

8、

三月,安彦威与山南西道张虔钊、武定孙汉韶、彰义张从宾、静难康福等五位节度使上奏合兵讨伐凤翔。孙汉韶,是李存进之子。

9、

三月十五日,诸道兵大集于凤翔城下,发动攻击,攻克东西关城,城中守军死亡惨重。

三月十六日,再次进兵攻城,志在必取。凤翔城墙较低,壕沟又浅,守城装备缺乏,军心恐惧危急,潞王李从珂登上城墙,哭泣对城外军队喊话说:“我少年时代就跟从先帝,身经百战,出生入死,满身都是伤,才建立今日之社稷;你们跟从我,都是亲眼目睹。如今朝廷信任谗臣,猜忌骨肉,我有何罪,反而要受诛呢!”言罢恸哭。听到的人都很哀伤。

张虔钊性格褊狭急躁,主攻城西南,督战队以大刀驱赶士卒登城,士卒愤怒,大声诟骂,倒戈反攻,张虔钊跳上马逃走,杨思权乘势大声呼喊说:“大相公(李从珂)才是我们的主君。”于是率诸军解下盔甲,把兵器扔在地上,请降于潞王,从西门入城,把一张纸进献给潞王说:“愿大王攻克京城之日,任命臣为节度使,不要只给一个防御使、团练使。”潞王即刻在纸上书写“杨思权可邠宁节度使”授给他。

王思同此刻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催促士卒登城,尹晖大呼说:“城西军已经入城受赏了。”众人争相丢弃盔甲武器投降,欢声震地。到了中午,乱兵全部进城,外面的军队也崩溃了,王思同等六节度使全部逃走。潞王收集城中全部将吏士民的财产,以犒赏军队,以至于家里的锅都估直赏给他们。

三月十七日,王思同、药彦稠等走到长安,西京副留守刘遂雍关闭城门,不让他们进城,于是前往潼关。刘遂雍,是刘鄩之子。

潞王建起大将旗鼓,整众向东,以孔目官、虞城人刘延朗为心腹。潞王开始时担忧王思同等并力占据长安拒守,到了岐山,听闻刘遂雍拒绝王思同入城,非常高兴,派使者慰抚他,刘遂雍于是拿出府库全部财物,军士们先到的,即刻发给赏赐,让他们通过,等潞王抵达,前军已经赏遍,都没有进城(长安城免除一场兵灾)。三月二十日,潞王抵达长安,刘遂雍迎接谒见,征收民财以充赏赐。

当天,西面步军都监王景从等从军前逃回,朝廷内外大为惊骇。皇帝不知所为,对康义诚等说:“先帝驾崩时,朕在外镇守籓方,在那个时候,谁来继承帝国,都是你们决定罢了,朕实在无心与人争国。既然继承大业,年龄又小,国事都委任给你们。朕与兄弟之间,并无隔阂,诸公以社稷大计为理由告诉朕,朕何敢违背!军兴之初,你们都自夸自大,以为平定贼寇不在话下;如今事至于此,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转祸为福?朕想要亲自去迎接潞王,把大位让给他,如果不免于罪,朕也心甘情愿。”朱弘昭、冯赟大惧,不敢回答。康义诚想要率领全部宿卫兵去迎降,作为自己的功劳,于是说:“西征军惊慌崩溃,只是主将失策而已。如今侍卫诸军还有很多人,臣请亲自前往扼守要冲,招集离散,以图后效,陛下不要过分担忧!”

皇帝遣使召石敬瑭,想要令他率军拒战。康义诚坚决请求让自己去,皇帝于是召将士慰谕,拿出府库全部财物慰劳军队,许诺平定凤翔之后,每人再赏二百缗,府库不足,就以宫中服装珍玩补充。军士们更加骄纵,无所顾忌,背着赏赐的财物,在路上扬言说:“到了凤翔,再领一份。”

皇帝派楚匡祚到宋州杀死李重吉;楚匡祚严刑拷打李重吉,逼迫他交出家财。又杀死已经出家为尼的李惠明。

当初,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为秦王李从荣所亲厚,等到朱弘昭做了枢密使,朱洪实把他当同宗兄长事奉;李从荣勒兵天津桥,朱洪实第一个接受孟汉琼命令,攻击李从荣,康义诚由此恨他。三月二十一日,皇帝亲自到左藏(国库),赏给将士金帛。康义诚、朱洪实一起讨论军事策略,朱洪实想要以禁军固守洛阳,说:“如此,敌军也不敢轻率向前,然后我们再徐图进取,可以万无一失。”康义诚怒道:“朱洪实说这话,是要谋反吗!”朱洪实说:“你自己要谋反,还说别人反!”二人争吵声越来越大。皇帝听到了,召他们讯问,二人在皇帝跟前争论,皇帝不能辨其是非,于是斩朱洪实,军士们更加愤怒。

三月二十二日,潞王抵达昭应,听闻前军抓获王思同,潞王说:“王思同虽然失计,但是尽忠于他的主公,也可嘉许。”

三月二十三日,潞王抵达灵口,前军押送王思同到来,潞王责问他,王思同回答说:“我起于行伍之间,先帝擢升我,位至节将,时常羞愧没有建功以报先帝大恩。并不是我不知道只要归附大王,立刻就能得到富贵;而协助朝廷,就是自取祸殃,只是担心死去之日,无面目见先帝于泉下而已。既然失败,就该用我的血祭祀你的战鼓,这是理所应当。请早一点处死我!”潞王为之动容,说:“您先休息吧。”潞王想要赦免他,而杨思权之徒耻于与他见面。潞王经过长安时,尹晖已将王思同家产及妓妾全部夺取,屡次对刘延朗说:“如果留下王思同,恐怕有失军心。”于是趁着潞王酒醉之时,也不报告,擅杀王思同及其妻子儿女。潞王酒醒之后,对刘延朗非常愤怒,很多天都嗟叹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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