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猫记

      偶尔喜欢穿过学校的家属区回宿舍,我不喜欢逛街,有一段时间很少出学校,可是在哪里,看到的景象与我每天接触的都不一样。家属区那边有生活的感觉,不是学校里没有生活,学校有的只是学习的生活,而不是真正的生活。在我的心里,生活应该有柴米油盐,空气中有饭香味,午后有人在院子里打牌或者聊天,路边有小菜贩,有讨价还价的声音,有孩子们放学后的打闹,有下班回来的人们急匆匆的背影,一楼厨房里做饭的影子,从屋子里照射出的橘色的灯光,还有很多,这些都是生活的痕迹,是一种温暖的感觉。

     在离我很近的教师家属区里,有这些生活的小圈子,所以有空的时候,总是刻意从那边穿过,走得很慢,边走边看。在学校里呆的太久,总会觉得远离了社会,有种与社会脱离的孤独感。而当了女博士之后,这种孤独感更加清晰,我想我只是在校园里呆太久了。

宿舍里,只有我一个人,晚上的时候还是我一个人,于是我养了两条热带鱼,一盆芦荟,可惜我听不懂它们,它们或许也听不懂我,我还是一个人。慢慢的,也就习惯了这种孤独,这种安静,反而在热闹的地方变得很急躁。

几次从家属区穿过,发现有很多的猫,校园里有很多野猫,我想这里的猫也是野猫吧。昨天穿过的时候,看见楼下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坐在轮椅上喂猫,因为很喜欢猫,就站在哪里一直看,老奶奶对我很幸福的笑,用手摸摸爬到她身上的那只猫,就像她自己的孙子一样。过了一会,旁边过来一个阿姨,对老奶奶说,那边有几只猫在找你呢。老奶奶笑着说,没事,它们一会就过来了,它们知道我在这里。大妈很热情的和我聊天,说这老太太养了三十多只猫,对这些猫比自己还好,每周要买几百的猫粮,去食堂买了饭,自己舍不得吃,就把一些边角料吃了,好的都留给猫。老奶奶听了,不说话,就冲着我笑。站了好久,和大妈一起往回走,听见老奶奶说了一句,亲着呢。我不知道是对我们说的,还是她自言自语,回头看她的时候,她还是冲着我们笑。走远了,我问大妈,老奶奶是一个人吗?老大妈说,就她一个人生活呢。我听了,心里突然就很难过,急忙告别了大妈回宿舍了。我想,老奶奶的儿女们或许都出国了,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对她最亲的可不就是那些猫啊。

      然后我又想起了一些事,去教工食堂吃饭的时候,总能碰到一些老年人拿着餐盒颤颤巍巍的在打饭,当时心里想,怎么就没人照顾呢,这样多危险啊,磕着碰着了怎么办。知情的同学告诉我,这些老教师都是自己在生活,儿女们一般都在国外,逢年过节才回来。于是每天我都能看到这些老人穿梭在食堂里,颤抖的手端着饭盆,拄着拐杖,花白的头发。然后我就总是想到自己的父母,我如今在外求学,在他们老了的时候,我在哪里,是和他们在一起吗?后来又想,人果然不是自由的,世间也没有绝对自由的人吧。

      孤独,离我们好近。

     下次再碰到养猫的老奶奶,我想和她说说话,聊聊天,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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