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燕国,风雪之夜。
我被锁在阁楼,只因经常扮作大侠飞檐走壁,劫富济贫,为父亲所不齿,他认为无论侠盗与否都是为偷盗,一个女儿家家,如此行径,实在让我们作为武林泰斗的上官家有失体面。但我却不这样认为,乱世人命如草芥,途有饿殍,哀鸿遍野,我能为百姓做一点算一点,满怀正义热血,不一定如眼前的馒头现实。
我正跟父亲怄气,打算逃之夭夭离家出走,刚打开窗口,一只脚踏上去,突然一个人从窗口撞进来,我俩碰个正着,重重摔倒在地。我很是尴尬,喊了几声喂,但是他已经晕了过去。看一眼他满身的伤,直觉他会带来危险,怎么办?救还是不救?我稍微踌躇一下,无论此人是善是恶,先救下再说。可是怎么救呢?追杀他的人应该稍后就会到,我想还是先给他包扎伤口,再去找父亲。父亲听到动静快步来到我跟前,看了一眼窗子,看了一眼我,我还想解释什么,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将桌上的烛台一转,门后密室出现,父亲带着他走了进去。我将他来过的痕迹清理干净,而后拿了一本书,坐在窗口。心中在想,我怎么不知道这有间密室?做什么用的?父亲直接救下他,是否说明来人是旧识?
我刚正襟危坐,就看到烛火晃动一下,屋顶轻微的窸窣之声,少卿,恢复寂静。我沉浸其中的看着刚出炉的话本子,尽情处放声大笑,伤感处抽泣不止,大概看到大半,烛火又一阵晃动,稍后万籁俱寂,苍茫大地,只余偶尔远处树林中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声音。我悄然起身吹熄蜡烛,而后上床,入睡,鼾声起后一刻钟,又一阵轻风过境,远处山林飞鸟声起。我才睁开眼睛,看了眼窗外的惊鸟,转动烛台进入密室。
我看到那人已经醒了,父亲在榻前正和他谈论什么,父亲眼中饱含欣赏而又点头不止。在我疑惑间,只听父亲一声唤,让我进前。
“阿英,这是荆轲,你的未婚夫啊!”
“啊!?我?我什么时候有个未婚夫,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才啊,爹给你定下的。”
“老头,你是不是傻?!你确定让他做女婿?刚刚可是几队人追杀他,你是觉得我命太长了是吧?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说完转身就要走,他却朗笑声起了。“姑娘,莫要惊慌,这所谓未婚夫妻,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身份。明天我会从正门拜会,以便洗去今晚嫌疑。大秦耳目大概将会监视此地三天左右。”
他如此说,我还要反驳几句,我恰看到他真诚的眼神,一个交汇,急忙错开,我竟然感到脸颊发烫,“你都被什么人追杀?我看来了大概三波人呢”,于是换了话题。
他沉吟片刻,“影密卫,是暴秦的特务高手,探查情报。我有幸被选上,但又被发现,我技不如人,我~~”他说着声音愈发低沉,头也低了下去。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高渐离和盖聂都曾向我提起过你,谋略过人,且大侠之风,莫要太谦了。”
他一个抱拳,“还请伯父去墨家送个信,墨家有内奸。暴秦已经开始清理百家,墨家首当其冲。”
父亲应承了,道:“阿英,照顾好他。”说着大步流星而去。
我一时有些局促,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打破尴尬,说什么为好呢?心头盘算良久,算了,只能低着头一直沉默。
他稍显逗趣说:“姑娘能否帮我计划一下明天如何演好未婚夫的戏码?”
我气急,“你这浪子,说什么!未婚夫岂是能随便说的,你还是当我的远方表哥吧。我怎么都觉得你这是挖个坑让我身败名裂,流氓行径!”
他脸上一肃,低声说:“阿英当真不知道我是你的未婚夫?”
我一脸诧异也悄声:“是啊,我从不曾听爹提起过。”
他的手攥起拳头握紧,而后观察四周后,松开,又轻笑道:“你爹刚帮你定下的,你赖不掉!”
我气的脚一跺,出去了。但是我却心中起疑,看他神情好像有什么未曾说。
我回到房间,看到父亲的身影立在窗前,整个人都隐藏在暗影里。我一惊,喊“爹?”
他缓缓回头,说:“阿英,你~,算了,早点休息。”
我心中惊疑,父亲好像也有什么话没有说。
我也一宿未眠,辗转反侧,不懂这荆轲的到来触动了父亲的什么,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有什么话在心底,直到夜尽天明。
天亮后不久,就看到他从正门打马而来,背后一柄剑,腰间一壶酒,一袭白衣,容颜俊朗。我在阁楼一眼看到,飞雪漫天的白色世界,他踽踽独行,这感觉竟然有些寂寥但又独成潇洒。他就这样从皑皑白雪中走来,走进我的世界。他拜在父亲门下,学习剑术。
曾几何时,父亲告诉我,荆轲竟然真的是我的未婚夫婿,是娘未生我的时候定下了。以玉佩为凭,一人一半。我娘生下我之后,难产而亡,因此父亲更加疼惜我,认为是娘留给她最后的礼物。
我疑惑父亲为何不早说呢?更疑惑父亲在探察荆轲的什么秘密吗?
父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并未作答,但是却更显苍老了。
三年之后,荆轲剑术,学术,各方面皆有所成,父亲招他入赘,而后打发我俩出门后不要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