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返广州,大巴车刚驶上等待已久的轮渡,我住在湖区,水上交通是我的家乡通往外地的主要交通方式。轮渡的驾驶员已经摆好了方向,随着发动机声音的增大,轮渡两旁也激起了愈加猛烈的水花。
眼看着就要开离岸边了,此时我仍旧沉浸在家人依依惜别的难过之中。这时忽然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老人,牵着一个一米六五左右的女孩,老人急匆匆地一边把女孩往车上推,一边和司机叮嘱道,“师傅,麻烦你提醒下我的宝贝,在XX站下车,拜托您了,一定不要忘记啊!”说完又马上转过头来对女孩说,“宝宝,你要下车的站叫XX,记住不要坐过头,下车以后不要乱跑,就在原地等你奶奶来接你知道吗?宝贝作业没写完不要怕,和老师好好解释,就说来外婆家玩忘记带资料了,宝贝,轮渡要开了,外婆就送你到这儿,你一定不要坐过站了,记得下车啊!”全车的人听完老人气喘吁吁地说完,又看着老人气喘吁吁地跑回岸边,车上慢慢有人开始发出唏嘘声,不到10秒,老人又回来了,“宝贝,轮渡开了,我还是跑慢了,那就再陪你会儿吧,那我就坐到对岸再坐回来。”老人隔着车窗,摸着女孩的脸说道。
此刻的我,是以一个离别者的心态在旁观整件事。所以情绪上,加深的只有离家的无奈和难过。这时轮渡已经开了,车上一个中年妇女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我说老人家,您外孙女这么大了,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吗?孩子还是要适当放手的,你这样子让她怎么独立呢?”我当时听着觉得,话是说得直接了点,但理不糙。老人一下冒火了,“你也是管得多,别看我家宝贝这么高,今年也才13岁呢,十几岁的孩子一个人出门你让我怎么放心?万一被坏人拐走了怎么办?你负责吗?”中年妇女尴尬地摊摊手,“老人家你别激动,我也就建议下您,对孩子也好。”老人家还在激动地强调她外孙女的年龄和身高。车上的人仿佛听不下去了,都埋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机。
好像现代人大多都在鼓励独立,可是真正的独立是怎样的一个过程呢?让我这个22岁的18年应届毕业生来谈谈自己的理解吧。
我想到了我13岁的时候,身高也有一米61左右了,当然我后来还是长高了2-3厘米的。在没开始工作以前,我觉得那是我人生中最独立的几年了,13岁,我已经过了将近3年住校生活,已经可以一个人打包行李回家返校;已经开始一个人睡觉虽然很怕但是也会把门开着等爸爸回来,因为他老是不记得带钥匙;已经开始知道遵守一些行为,让老师同学不讨厌自己;已经开始向父母隐藏一些我知道说出来后果会很严重的事情……所以我认为,关于我个性里,“独立”这个属性,已经很强大了。
然而我工作后,才更加理解“独立”这个行为。在理解“独立”的初期,它只是一个鼓舞人心的字眼,它鼓励我们认真对待生活给予的每一次严厉的打击,让我们坚信苦难是人生的一笔财富,风雨过后必见彩虹的故事真谛。在真正开始独立的过程中,我们才开始慢慢理解,它远没有那么容易,远没有那么美好。
工作后的独立是什么呢?是想尽办法让每个月的衣食住行开销和工资守恒;是下完班挤公交挤地铁回到家自己点亮房间的灯,自己准备热水和早晚餐;是半夜刷到感同身受的故事会矫情一会儿再放下手机告诉自己早点睡觉;是没日没夜地思考人生的意义在哪里这种最没有意义的问题;是和好朋友越来越少的共同语言和越来越远的距离;是在最没有能力的年纪喜欢上一个那么心动却又不为你所动的人,然后慢慢学着遗忘和放下;是各种不顺心的时候父母打电话来因为怕哭出声,所以告诉他们自己在外面玩不方便接电话然后立马挂掉……
所以到这里,我以为这就是我以为的关于独立的全部了。最近我认识和接触了一些人,他们让我知道,那些我自以为是的独立,离真正的独立,还有一定的距离,或者说这些只是独立的一个必要前提条件——孤独,罢了。
在豆瓣上我遇到了一个小姐姐,她把她的心事和故事都写在上面,她说豆瓣是她的心灵圣地。看她的故事是在某个深夜,人在深夜情绪总是特别饱满,一个个故事读下来,我发现前部分我们的遭遇我们的感受太相似,都是情怀万千,诸多不顺,且爱而不得且低到尘埃。故事的后部分,大多是小姐姐分享的她的爱好,生活工作趣事和杂谈。她看了很多书写了很多书评影评,收藏了很多诗集,她一个人去品尝美食,一个人周末在家练习书法,当然她也会时常感伤,毕竟有个段子说得对,生活不如意之事,十件有八十九件。
写到这里我发现,我似乎也在慢慢走出我的现阶段,此刻我也在一个人走心地写作,我平常也看点儿文学作品,我喜爱乐器喜爱音乐我会慢慢去品味去学习,我慢慢学习一点女性保养和打扮常识,学会雕琢自己,我只是还不太习惯这样子的生活,那种偶尔被人群打捞又抛下的不适从,所以最近我常常痛苦多于欢乐。
我希望自己能早些走出这个阶段,而走出来的方式,只有我自己能帮自己,这才是不畏惧孤独的独立。有朝一日,我希望自己不再无理取闹而仍旧洒脱,遇到心动的人,我还是会告诉他,“我干杯,你随意”;我希望自己依然情怀饱满善良做人但是不要再软弱没有主见;我希望自己能强大到在感慨万千之余多一丝优雅和从容。
我们真的独立了吗?在这个被网络打造得很特别的日子里,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鼓舞大家去克服孤独,最终走向独立。我有一个不敢苟同的观点,能当公主的人就不要制造不那么公主的人生了,能嘟嘴撒娇能热闹欢乐地过每一天也实在是超级无敌幸福的。并不是人人都得懂事独立才能收获人生幸福。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只是为了给大部分像我一样常常徘徊在人生意义何在边缘的人一些力量,一个人走过的所有日子,孤独难过崩溃都是真的,但是这个阶段跨不过去,我认为不能称之为独立。所以把时间交给自己吧,某天你回头就会发现,你真正的独立了,以前撒谎说的“我很好”,花个几年时间,它也许就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