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黄昏的时候,当刺耳的警笛声在村子里响起时,瞬间打破了这个偏远落后小山村的宁静。当人们涌出来查看究竟的时候,老黑已经带着手铐从家里被拉出来了。
老黑低着头,踉踉跄跄的往警车前走去,旁边两个警察警惕的按着他的肩膀。一个痴痴呆呆的女人跟在后边,双手不停地揉捏着上衣角。
女人脸上痴痴的笑,“当家的,你要去哪?”“回去,没事。”老黑回头温柔地说。女人身子一震满脸惊恐,不由自主的退到自家的家门口,靠在大门上低下头用双手摸索着自己家破烂的木栅栏门,没过一会又偷偷的抬起头来偷瞄老黑。
警笛声又响起来,汽车一溜烟的消失在人群中。此时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仍然没有散去,大家吵闹着,谈论着,说笑着,议论纷纷。唯有老黑的女人慢慢的坐了下去,蜷缩成一团,低声的抽泣。
有好事的青年大笑着说,“老黑去讨媳妇了,他不要你了。”随即人群中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不许乱说,你们这些该死的。”村里的一位老者制止了大家的胡闹,让村里的妇女去安慰下老黑妻。“老黑犯了什么事?老黑他大哥没在吗?”老者向周边的人问。是啊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村里这么大动静,居然没有看到老黑的大哥。
人群终于散去了,老黑的妻子还在门口坐着,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她已经不哭了,眼神呆滞,散乱而又黯然。也许她还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她还是隐约的感觉到自己的丈夫出事了。他离开了自己,去了远方。“妈妈,我饿了。”一个三岁的女孩,揉着眼睛慢慢的从院子里走出来。
女人猛地抬起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拢了拢自己撒乱的头发。伸出双手抱起孩子,缓缓的走进了自己家的厨房。
此时老黑他哥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停地抽烟,整个屋子都弥漫着呛人的气味。他老婆打开窗子,气呼呼的埋怨着,“抽那么多干啥,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着火了。你弟弟家出了事你也不去看看。”“你懂个屁!没事滚一边去。”老黑他哥气呼呼的说,说完猛烈地咳嗽起来。妻子嘟着嘴出去做饭了,还不忘回一句:“抽死你。”
突然,老黑哥猛地抬起手狠狠地抽打着自己脸,嘴里不停地唠叨着,我真不是人。
原来,老黑的娃娃检查出来心脏病,前几天来和他借钱,被他拒绝了,当时老黑气呼呼的走了:“谁都不借给我,我自己想办法。”老黑哥心想,老黑这肯定是犯事了。
果然没几天,村里人都知道了。原来老黑犯的是盗窃罪,不仅偷了隔壁村的牛,还偷了摩托车。老黑哥一家更不敢出门了,觉得丢人。
老黑的媳妇却和个没事人一样,每天嘻嘻哈哈的,抱着孩子在村头的空地上玩。只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就出现麻烦了,因为家里没粮食了。孩子经常饿的哇哇哭,有好心的不忍心看着他们遭罪,于是每到吃饭的时间,都给她们娘俩送一点,倒也没有受饿。
这一天,下田归来的二嫂走到村口,却发现老黑媳妇一个人坐在石碾上,呆呆的,披头散发,又在吃吃的笑。
“吃饭了吗,没吃一会我给你送来。”二嫂是个热心肠。“我娃娃去吃好吃的了,她说一会给我送好吃的。”“你娃去哪里吃好吃的了?”“去城里,去城里吃好吃的!”“去哪里城里?”二嫂有些纳闷。“去城里,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领着去的。”二嫂以为她又在说疯话。没有搭腔扛着锄头回家做饭了。
等到二嫂把面条给他送过来的时候,仍然没有发现孩子的影子。二嫂着急了,赶紧通知了老黑他哥,老黑他哥也不在家躲着了,就赶紧招呼大家一起帮忙寻找。整整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当大家精疲力尽的回到老黑家的时候,却发现老黑的疯媳妇也找不到了。
原来老黑媳妇每天晚上都是抱着孩子睡觉的,每天必须给孩子唱儿歌,今天晚上没有看到孩子,老黑媳妇也意识到可能孩子丢了。走了整整一夜,老黑媳妇终于走到了县城。这条路她还是熟悉的,以前读初中的时候,一星期走一次,她太熟悉了。后来因为家里穷,供不起自己和弟弟读书,于是辍学了。
辍学后,因为妈妈喂猪时摔伤了脊柱,住院需要一大笔钱。就在妈妈坚持回家不治疗的时候,邻村的李老板找上了门,愿意给钱医治,并且还给她一大笔钱。不过有一个条件,让女人嫁给他的傻儿子。女人想了一夜,同意了,对父亲说,无论如何也要让母亲站起来。
结婚那天,女人一直冷着脸没有笑过。父亲母亲送她坐上小轿车的时候,都偷偷的抹着眼泪。女人告诉父母,不要难过,女人都要嫁人的。可是第二天,女人就跑回来了。
原来新婚之夜,傻子喝酒喝醉了,用剪刀剪光了女人的头发,并用锤子打断了她的胳膊,把脑袋当皮球用力踢,直到她昏迷,当她醒来的时候,居然看见傻子在她的身上撒尿。她挣扎着爬起来,推开门跑了。
当父母看到她满身是血跑回家的样子,吓坏了。送到医院后,命是保住了,可是人疯了。对方知道理亏,于是双方解除了婚约。
半年后和她是同学的老黑知道了,不顾众人的反对上门提亲,说一辈子会对女人好。经过多次的观察,老人同意了这门婚事。婚后生下了女儿,可是谁知道又是先天性心脏病。
为了治病,老黑铤而走险,结果又被抓了。当女人在草地上醒来的时候,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把她喊醒的。她对着清洁工笑笑,我来找我女儿,然后跑走了。
她就这样盲目的漫无目的的在县城里走着,走到县城中学的门口,她突然停住了,吃吃的笑起来,“我在这里读过书。我学习很好的。”旁边路过的人,都捏着鼻子离她远远地。渴了她就跑到有厕所的地方用手捧着喝点冷水,饿了她就去垃圾箱翻一点没吃完的食品。也会有好心的人给他送上一个馒头。她也会笑着回应,说声谢谢。
半个月后的清晨,天气很美,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暖暖的。她突然感到有个人在推她,“妈妈,妈妈,你醒醒啊。”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站在面前。她一眼看到孩子脖子上的红色胎记。她猛地坐起来,用双手紧紧的抱住孩子。大叫:“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她哭了起来,声音很大,泪水像开闸的洪水流了下来。
原来,女儿被拐了后,人贩子发现她经常难喘气、咳嗽,于是带她去医院检查,发现是先天性心脏病。于是,今天人贩子哄骗她说去找妈妈,直接把她丢在了公园里。
小孩等了很久没等到人贩子回来,就自己走来走去的到处找妈妈,恰巧看到了躺在长椅上睡觉的妈妈。于是小孩用手推醒了妈妈。
后来警方了解了情况,对人贩子进行了抓捕。鉴于老黑的认罪态度好,同时取得了失主的谅解,也对老黑进行了从宽处理。老黑表示生活再难,也不会犯罪了,并把赃款还给了失主。老黑哥也掏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帮着小孩治病。
当小孩的手术顺利做完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女人突然紧紧的抱住老黑。“我想生个儿子。”老黑诧异的看着女人,突然他发现女人的眼里有了光,温柔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