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去了”这是今晚电话里爸爸给楠楠说的最后一句话。
楠楠今年七岁,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在楠楠的记忆中,只有爸爸的声音和抽屉相册里那些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楠楠只知道爸爸是一名军人,在楠楠马上三岁那年,接受任务去了很远的地方,从那以后楠楠就和爷爷、奶奶、妈妈四个人一起生活。
今晚的电话是在晚上大概八点左右打来的,爸爸差不多在每个月初和月末的时候都会往家里打个电话,问一下家里的情况,顺便跟楠楠聊一聊天。虽然有记忆以来楠楠就没有再见过爸爸,可是每次和爸爸聊天都很开心。电话响起的时候楠楠正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用手机看动画片,听到奶奶那边手机响起就慌忙凑到跟前。奶奶和爸爸的聊天内容一同往常:家里近况、亲戚来往、爸爸的近况。只不过最后奶奶说;孩子最近不是很听话,总喜欢玩手机,她妈妈在外工作比较忙,没有时间管她,老两口又管不住,一阵叹息。电话传到楠楠手里,还没等爸爸开口,楠楠就抢着说:楠楠听话,以后不玩手机了,爸爸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钟传来了爸爸略带有哽咽的声音:“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去了”。
因为没有爸爸在身边,所以自小,爷爷奶奶就对楠楠格外爱护,在经济承受范围以内的,爷爷奶奶都会尽量给于满足,楠楠也比其他的孩子更加懂事一样,并没有让大人操太多心,但是随着逐渐长大,楠楠也感觉到缺少爸爸在身边的那种空空的感觉,虽然一直有亲人在旁边,但看到其他小朋友和自己的爸爸在一起,还是会有那么一丝无依无靠的感受。
在电话中和家人日常的谈话里,楠楠能感觉到他们对爸爸外出这件事情并不支持,奶奶总是会在屋里偷偷的抹眼泪,说如果当时他爸爸能不那么冲动,现在也不至于把老两口和孩子扔在家里,能听到爷爷传来的叹息声,能在半夜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妈妈脸上流淌的泪水。爷爷奶奶已年过六十,因为长期的思念,同时要照养孩子,身心都承受压力,唯一的儿子不在身边,生个病住个院,儿媳妇也要请假来照应,楠楠也逐渐能感觉出来这一家人过得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开心。
妈妈前段时间说奶奶身体不是很好,花钱比较多,所以妈妈换了一个收入比较高的工作,但是需要经常出差去相邻的地市,从那以后妈妈总是隔一段时间才会回家看一次自己,现在已经放暑假,今天白天妈妈给奶奶打电话说给楠楠在那边报了一个学舞蹈的班,想把楠楠接到工作的地方照看,奶奶说妈妈一个人在那工作很辛苦,如果再照顾孩子就更忙不过来,对孩子也不是很好,所以还是留在家里照料。
今天这事之后,楠楠都有些闷闷不乐,听到爸爸打来电话自然着急与爸爸说话,希望爸爸能早些回来,听了爸爸对自己说的话,楠楠并没有说太多,把电话递给了奶奶,因为她觉得她已经等了好久了,她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算是长大。
此刻在电话那头,爸爸与奶奶短暂告别以后,挂掉了电话,抬头对坐在对面五十多岁的老干警说:队长,自从我来这以后,我妈总是埋怨我,说我这个事,苦的不是自己,也没苦到别人,就苦了他们老两口和孩子。我妈电话悄悄跟我说,因为离家时间太长,而且还要多久才能回去也不确定,我老婆好像在外面又找人了,这半年时间很少呆在家里,今天又打电话说要把孩子接过去,我妈没答应。我这么长时间顾不着家,她自己一个人既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我爸妈,这么长时间也并不容易,我也能理解她,但是我妈这些年身体并不好,见不着儿子,心思全都寄托在这个孙女身上,现在如果孙女让接走了,孩子还小,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我妈糖尿病,身体很弱,她说如果见不着孙女,感觉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说着掩面起身离开了电话室,而此刻流泪的,还有电话另一头的一老一小。
楠楠的爸爸,四年前在KTV唱歌时,因琐事与他人发生口角,在争执中用桌上水果刀刺向对方,对方因流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
等你长大了,爸爸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