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旗晃,战鼓擂,方圆百里,尘寰中皆是杀戮。
没错,这是猎场。多少凶残的撕咬在这里更尽酣畅,多少鲜红的滚烫蒙昧着,犹如葳蕤的灯火,被捕来的野兽们喜欢这生香的滋味,那群猎人也甘之如饴。
每月十五,猎场都会举办对于捕来的野兽们“相互残杀,弱者淘汰的”赛制。顾名思义,被淘汰的最后一名野兽,将会被作为今的晚餐,傍晚时分,孤鸿凄鸣,骨断雪月,血溅风花,一片欢呼怎会扬汤止沸。
凌落懵懂地睁开双眼,望着眼前被困在牢笼的野兽,望着自己眼前的铁栏。她终于明白,惹得主人的下场。若是今日不走好运,怕是在猎场上就被还魂罢了,命断火架也是痴人说梦。
逃,怕是逃不掉了,就算能逃,她也不会违背主人的命令,毕竟,融在骨血里的,是狼的忠心,是狼的臣服,是狼本性里的一生只为一人。
她安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正午,擂台——
凌落的对手,是五只火狐,试问为何是五只,自然是傅愁的安排,说是锻炼她,倒不如说是心底的反感在作祟,那种痛,他真希望她也尝尝。
“嗷!嗷…”一生凄厉的嚎叫,五只火狐全方位攻向凌落。
…………………………
远处好似火光描摹,燃尽的期望,时间倥偬而过,少女的素衣白裳,红过了天边的朝霞,收敛了唇角的暗红,她不甘心就此向岁月吊唁,拼尽全力,最后一博。
此刻,狼的不屈,只为此一博,哪怕臣服,也要为自己的生命铸上最后的曙光,千疮百孔又如何,万念俱灰又如何。
…………………………
腿上,臂上,脸颊,眉目,烬满了咬痕与抓痕,凌落紧握的拳中滴下的鲜血映着最后两只火狐的靠近。
本以为就此丧命,忽然间一道皮鞭挥向了那两个倒影。
“嗷!”一生惨叫,标志着这场血腥的结束。五只火狐,魂归故里。
“疼不疼啊,爹爹也真是,一下放了五只火狐。”眼见一名女子逆风而来,像是一道光,朝她伸出了援手。
她叫萧遥,16岁,是猎场中最有“威望”的老猎人的女儿,也是猎人群中最尊贵的“宠儿”,多善良的人儿,向往着和平的世界,反对杀戮,反对一切血腥的暴力,就像个不染尘世的逍遥者,恣朝暮中白衣而来,彀云水间漱月鸣筝,卸去人间妆红,洗尽世间铅华,存一盏虔诚,温柔了十方春冬。
就这样 ,她被她救下了……
摹一笔炊烟十里,依偎着人间朝夕;借一缕月色如洗,点染成相思无题。
此处相思,捱着两处闲愁。
“爹,您怎么又打傅愁了?前几日他不是刚刚表过忠心吗?您看他身手真么好,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两处异口同声)
“人家武功高强,又如此忠心,无欲无求,您怎么就老是难为人家呢?”
“哼,你的这套话,你爹我早就会背了,他把前几日刚抓到的狼放了,要不是我们还有库存的野味,兄弟们又该吃果子了。我难道不该教训一下吗?”
“可是那也是他善良啊”萧遥又说到。
“善良能当饭吃?遥遥啊,你记住,猎人要是善良,就不会香火延此了,更不会有你!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我们为了生存,何错之有?”老猎人道。
“唉,遥遥啊,你怎么总是护着他啊,要这样走,爹马上安排你们成亲得了。”
“爹!休要胡说,我对傅愁哥哥哪里会有男女之情,他年少时救过我,我本就是把他当哥哥罢了。”萧遥道。
“哼,要不是看在他救过你,我早就不收留他这么些年了,行了行了,爹乏了,你也早些休息,啊。”说罢台步而去。
——厢房中——
凌落醒了,臂膀间还有几丝疼痛。
“哎,你醒了,来,把药喝了吧。”侍女道。
“你是……?”
“我是我们家小姐的贴身侍婢,你可是走了好运了,遇到我们家小姐,是她把你从猎场带回来的。”
“……那便……谢谢了。”
怀着感激,凌落又沉沉睡去。暗香疏影,拨袖清风,夜莺独鸣,敲醒了万籁,却敲不醒那颗自诩冰冷的心。
那么善良的人儿,能否一世逍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