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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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秋风萧瑟，飘落枫叶满地。颜汐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接到宿舍长李好的电话。急促的铃声响起，惊扰树上的鸟儿，打破秋日的一丝宁静。

“颜汐，你丫在哪呢，快来东大门，速度麻利些。”

颜汐划动手机，刚刚接通，就听到李好固有的大嗓门，语气里是平时没有的紧张。意识到情况不对，颜汐收好手机狂奔。

到了东大门，眼前的阵势还是让他有点懵，两帮人僵持着，谁也不让谁。李好站在前面跟他们交涉，气势明显处于下风。对方的几号人看着是道上混的，硬拼肯定是赢不了，只能智取。

颜汐上前，问清李好事情的起因。这才注意到李好身后站着，掉着眼泪、嘴唇发紫、脸颊红肿的女生，李好说她叫奈奈。颜汐第一眼的心疼，在对方开口的瞬间变成了不解。

对方拿出字据，说奈奈在他们那借了钱，钱不多，就2000块。还款时间是上个星期三，可是奈奈还不了，他们只好上门。这钱还了，也罢；不还，就得给个说法。

奈奈是李好的老乡，李好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但在颜汐看来，奈奈穿着一件破旧的深灰色外套，也没有化妆佩戴饰品，怎么看都不像是贪慕虚荣的女生，难道人不可貌相。

没办法，李好求宿舍里的各位兄弟帮忙，颜汐推脱不掉，也出了一份。对方收到钱，没再纠缠。只是在离开的时候，为首的人还走到奈奈的跟前放着狠话：“没钱还，怎么就敢借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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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汐很不解，带着有色眼镜看奈奈。看着她一步一步地挪动着双脚，落寞地往学校里走。

这以后，奈奈也来找过几次李好。每次来，奈奈跟宿舍里的人打招呼，颜汐都对她不理不睬的，生怕自己惹上麻烦。

直到他跟李好说，能不能别让奈奈老是来咱宿舍，一个会去外面借钱的人在品质上就是有问题的，会给咱带来麻烦的。

李好才跟宿舍里的兄弟，说了奈奈家里的事。奈奈家很穷，父母早就离异，母亲有心脏病，家里是村里的低保户。这次奈奈的母亲要住院，实在没有办法。奈奈轻信学校门口的小广告，以为这样可以解燃眉之急，没想到掉入圈套。

李好的话说完，宿舍里的兄弟都沉默了，很久很久都没有人说话。

颜汐想到，好几次在食堂，看见奈奈吃饭时，饭菜盆子里永远只打土豆白菜，他当时还在心里暗骂活该。有几回，晚自习的时候，看着奈奈匆匆赶回学校，他还骂奈奈不是个好姑娘，总是跟外面的人混在一起。颜汐没有想到事情，根本就不是自己想象的这样。

那天在回学校的公交车上，颜汐坐在中间几排，公众车上的乘客挤着，两个老人上了公交车之后，没有人让座。几乎在颜汐起身让座的同时，坐在车上另一边的奈奈也起身。

两个人远远地望了一眼，这一眼让颜汐心里有很不一样的情愫，她是个好姑娘，对她是误会是抱歉还是其它。他怎么理都理不清，看不明。

直到一天晚自习结束，颜汐终于鼓起勇气想同奈奈道歉，在女生宿舍旁边的路上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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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好一会，时间已经到晚上的十点零五分，还是未见奈奈，颜汐只好收起心思，往回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颜汐低着头，没有看路，与迎面而来的女生撞了个满怀。他还没道歉，女生已经开口。

熟悉的声音入耳，颜汐猛得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对面，脸蛋通红，额头已经起一个包，却还是不停在道歉的奈奈。

他想说对不起的时候，奈奈突然间跑开了，这样的举动让颜汐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的匆促离开像小兔子一样的背影，颜汐像被打开了任督二脉，心疼和喜欢的感觉让他很想去保护眼前这个仓促逃离的女生。

后来，颜汐又找了奈奈好几次，不管是送敷额头的鸡蛋，还是红药水，奈奈都没收。还一看到他就绕路而走，也不再来宿舍找李好。

又过两周，颜汐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生，怎么就这么怂。

李好见他这样子，也知道他的心意。就劝他喜欢就尽力一试，见不了你这么丧的样子，别像个懦夫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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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好的话让颜汐醍醐灌顶，他拿出手机，发QQ信息给奈奈。

“明天晚上8点我在学校的小花园里等你，记得来，不见不散。”

“好。”

只有一个好字加一个句号的回复，在颜汐荒芜的草原上燃起星星之火。

晚上睡觉的时候，颜汐有一个在他自己看来，怎么早没想到的想法——告白，既然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

他想保护那个瘦瘦的，总是哭的女孩，让她有一个怀抱可以靠。

他叫醒宿舍里的兄弟，让他们都出谋划策。有说巧克力的，有说鲜花的，有说蜡烛的，也有说蛋糕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都有。兄弟们的支持，让颜汐对自己的告白行动充满信心。

第二天晚上，颜汐在花园旁边的小路上摆上一个心形的蜡烛台，深情款款地跟奈奈表白。这招虽然很老，却很管用，在众人的起哄下，颜汐把奈奈抱在怀里，飞转了几圈。

微风习习、烛光微亮、月光皎洁、桂花飘香。在这样的一个夜，两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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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之后，颜汐很宠奈奈，奈奈说要地下恋情，颜汐就每天早上提早半个小时，买好早餐，偷偷放在奈奈的课桌下。每天放学，两个人都会等到没什么人的时候，一起温习功课，看书刷题。

恋爱是一件很容易就改变一个人性格的事情，颜汐以前是个很以自己为中心的人，和奈奈在一起之后，更多是为她考虑。她今天吃得好不好，她是不是又瘦了，她想不想要那套新出的练习题。

后来，颜汐每次放学第一个，跑到食堂，抢位打菜。慢慢地，学校里的同学们都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事情，颜汐不许宿舍里的兄弟开奈奈的笑话，可也抵不过悠悠之口，说她们不般配的，说她们不适合的。

即使如此，颜汐还是一心一意地对着奈奈好，他们谈过诗和远方，以后到南方小城开一间店，他是老板，她是老板娘。

在一起半年的时候，颜汐和宿舍里的兄弟一起到李好家和奈奈家做客。颜汐才知道，奈奈到底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家连一口像样的锅都没有，家里乌漆嘛黑的，没有开灯，有一股很重的霉味，屋子每逢下雨天就会漏水。

颜汐很心疼，不知道自己能够帮奈奈做些什么，深深的无力感把他腐蚀。

道别的时候，在村口，颜汐很用力地抱着奈奈，偷偷在她衣服口袋时在放了800块。他想这样至少可以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帮帮她。他心疼，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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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学的时候，奈奈没来，颜汐左等右等，等了两天都没有见到她。跑到奈奈家也是大门紧闭，怎么喊都没人应声。对这发生的一切，李好一无所知，而奈奈就像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没有消息。

直到周五，颜汐才从奈奈班主任那里知道了奈奈申请退学的消息。

她的母亲住院，下个月要开刀，奈奈要陪护，只能申请退学。

她跟颜汐说，你等我，我会回来的。

颜汐颓废好长一段时间，奈奈说在外地，怎么也不肯跟他说，她们在哪个城市、哪个医院。颜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好看不过去，联系奈奈，让她好好劝劝他。

不知道在电话里，奈奈跟颜汐说了些什么，只是挂断电话的一刻，那个原先的颜汐又回来了。

他上课的时候认真，周末跑兼职，大热天，穿着厚厚的衣服在公仔衣服在街头发传单。甚至连放学和晚上的时间也不放过，在学校门口摆地摊。

赚的钱一到手，就打到奈奈母亲的账户上。这样的日子，从学生走到工作，好几年。颜汐从每个月赚几百块、一千来块，到正式参加工作后，三千，五千，一万。

不管自己拿多少工资，总要留很大一部分给奈奈。他想自己努力，度过眼前的困难，度过眼前的苟且，就会和她有诗和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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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在不知不觉偏离轨迹，奈奈出事了，那天她拿到自己检查的报告时，才知道幸运女神并没有眷顾她。每天照顾母亲劳心劳心，情绪容易激动，她不想像母亲一样躺在病床上，各种病痛缠身。

颜汐工作很忙，为了多赚些钱，各种应酬各种加班。奈奈没有告诉颜汐自己的病情，偷偷瞒着，她不想让他再担心。

直到奈奈日渐消瘦，她还骗他说是医院的饭菜不合胃口，直到病情越来越严重，医院发了病危通知书。

颜汐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对他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奈奈的母亲坐在轮椅上，哭得伤心，而颜汐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个事情，他的女孩就这么没了。

他牵着她冰凉的手，哭到昏厥，无力回天，就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上。

等颜汐醒过来的时候，护士小姐递给了他一张纸条，说是奈奈的亲笔信。颜汐打开纸，眼泪就掉了，他擦干，不想眼泪湿了纸。

颜汐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已经耽误你很久了，不愿你再为我辜负世界。对不起，这一生，注定不能与你白头。

我希望你记住我一年，然后就把我忘了。去找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的姑娘，让她好好照顾你，为你生一对儿女。

你要好好的，好好工作，好好生活，好好微笑，以后去追寻属于你的诗和远方。这些年，为了我，你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我爱你，也会永远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的。

                                              奈奈 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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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汐一字一句地看了信，咬紧拳头，咆哮大哭，哭得昏天暗地。

可是颜汐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还要好好照顾奈奈妈妈。

后来，颜汐一个人撑起了一片天。

很多年后，南方小城里开了一间民宿，民宿不大，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

有时候，客人们很不理解，觉得他一人忙不过来。

老板笑着跟客人寒暄，每当有客人问起，

只说，生活的苟且，原没有诗和远方。但每个人都想过诗和远方，我愿来找，也不是一个人在飘零，有她在天上看着我，陪着我。

end.【无戒365天极限挑战日更训练营第1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