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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街口的早餐店是我每天必去的地方。喝上一碗胡辣汤,沾泡两根油条,说不出的家乡味。
清晨,是老街最繁忙的时候。送孩子上学的;去工厂上班的;推销产品的;批发水果蔬菜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早餐店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小小门面有四个人,干起活来争先恐后,不亦乐乎。老板娘是个大高个,皮肤粗黑,负责售卖。和顾客说着一口流利的皖北话,忙得不可开交时,还会爆粗口,顾客也就不敢挑三捡四了。老板和一个阿姨在后面做活,阿姨总是慢吞吞的,经常挨训,可能给的钱不理想,混着干呗!
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是老板的闺女,文文静静,不爱说话,手里总是玩着手机,顾客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也无动于衷。凶悍的老板娘也拿她没辙,说不了两句,眼瞪得比牛还大,差点就和老板娘动起手来。听老板说,他们常年不在家,孩子跟着奶奶在镇上读书,刚开始成绩还挺好。后来,有几个男孩经常骚扰她,奶奶年纪大了,想管也管不了,她就自甘堕落,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小城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落在老街的青石板上。顷刻间,青石板变得光亮照人,倒影着熙熙攘攘的人流,仿佛又出现了一个世界。石板夹缝中一朵快要枯萎的吉祥草,在春雨的滋润下,焕发着勃勃生机。
雨中,一位奶奶牵着两个背着小书包的孩子,蹒跚着向早餐店走来。因为只有一把伞,奶奶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打湿,两个小家伙还不停地催促着奶奶,奶奶弯着腰,尽量加快脚步。
“老板娘,你剩下的那大块饼是不是凉了啊?能不能便宜点卖给我,我都要了。”奶奶上下打量着那块饼,听口音好像是我河南的老乡。
“奶奶,我不想吃饼,我想吃茶叶蛋,喝豆浆。”右边那个背着奥特曼书包的小男孩,用两只灵动的大眼睛盯着茶叶蛋。
奶奶捏了捏小男孩胖乎乎的脸蛋说:“小皮蛋,乘,吃饼吧!饼好吃,又香又脆,这一大块够我弎吃饱了,咱吃完还要快点去幼儿园,要不就迟到了。”这饼都凉了,怎么又香又脆了?我在心里嘀咕着。
雨水打在书包上,发出嗒嗒的响声。小男孩揉了揉胖乎乎的脸蛋,失落地点了点头。
“好了,一共十块钱,我切好给你,你们到屋里吃。”
“十块啊!不是便宜了吗?还十块钱啊!”
“大娘,我还坑你不成,确实便宜了。要不是下雨人少,这些饼要卖十三块。”
“那算了,你再给我切掉一些吧!”
“七块”
“再切点,五块就够了。”大娘拿出一个小小的钱包,一个一个地数着硬币。
“我说你还吃不吃了?切一点一点的,你叫我卖给谁?吃不起就别吃。我看你也别掏了,我不卖你了还不成!”老板娘很是生气,切饼的刀“咔嚓”一下,剁在饼板上,两个小男孩吓得抱住了奶奶的腿。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声地说:“老板娘,让他们到我这来,早餐我请了。”
我也没有责怪老板娘的意思,我知道大家都是底层,都不容易,帮了别人苦了自己。
老板娘端上那十块钱的饼,临走时还不忘调侃我:“张大善人,你是做好事了,会有好报的,俺不是好人,俺也不求好报。”说完,用抹布抹了一下手,瞪了我一眼就走了。
我那是什么大善人,我只是看着那两孩子可怜,小小年龄就要品尝人间冷暖。
大娘带着小男孩做在了我对面,不停地道谢,谢的我都尴尬了。十块钱的饼一会就被吃完了,我又给小男孩要了他爱吃的茶叶蛋。奶奶从小钱包里数了几个硬币给我,我也不差那几个钱,不肯要,她非要给我,实在推不掉,我就收了。这样,大娘的心也许会好点。
外面的雨细如牛毛,笼罩了整了小城。
和大娘的谈话中,我了解到,我们的确是老乡。他儿子是干工地的,挣的那两钱,给娃交交学费,付付房租,就没有了。儿媳妇干了两份工作,实在抽不开身照看小孩,就把大娘从老家接了过来。他们渴望能多挣点钱回老家买套房,娃都到了上小学的年龄,这个城不能待了。
雨水“滴嗒,滴嗒”落在早餐店的棚布上,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有几个在小城扎下根的,都是“过客”。走在烟雾蒙蒙的青石板上,我看见了那朵夹缝中将要枯萎的吉祥草,在春雨的滋润下,淀放出美丽的花朵。我不禁地感慨:我们的花朵何时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