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地十四（二）

方美从未想到过自已有一天会被前夫的前任跟踪。她只好停下脚 步，再次向对方表明：“何女士，请问你是宋宇的什么人呢？前任？二奶？还是小三？或者是情妇？”她丝毫不顾及当街上来来往往的路人，用她能够想到的除“妻子”这个法律承认的称呼外的所以的称谓来质问对方。“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与他讲过什么？我再次告诉你，他死于自杀，与我无关。如果你再跟着我，我只有报警处理……”

何绿衣哪里就被她的三言两语地吓着，仍是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他，让他去死，他死掉对你有什么好处？”

从她们身边路过的人，在听到两人的言语时，无不侧目看上一眼，心里暗自猜测这两个完全不同的女人，她们一个漂漂亮亮，打扮得体，一个其貌不扬又身怀六甲的两个女人，当街争吵就算了，居然扯到了死啊活啊的。

何绿衣对身边来往人那一闪而过的眼光，是决计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方美不行，她马上就意识到此环境实在于自已不利，只得停了嘴上的言行，转身继续往前走，飞快地走，想要远远地将其甩在身后。

何绿衣哪里肯放过她，一步步地紧跟在她的身后，好像那个鼓起来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娃娃，甚至连肉都没有，只是个轻便无碍的枕头罢了。方美当初怀孕时哪里能够像她这样健步如飞地跟踪人？

这样一直被跟着肯定不是个办法，在心有不甘走过一个红绿灯后，方美只能选择跟这个女人交待自已当时说那话的心历路程。

这个世界上的人是真的很多，大白天的走在街上，想要找个清静无人打扰的地方坐着说会儿话，真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因为每个地方都有数不清的人来人往，连厕所外面都随时站着人。方美不敢将何绿衣带回自已的小区，她怕两人的话，被小区里的熟人听见，但是大街上也实在不得清静，只能花钱找个地方，与这个喜欢死搅蛮缠的女人说个清楚明白，让她把想问的话问个彻彻底底不留遗憾。

她领着这个陌生的孕妇走进一家茶楼，要了个小的单间，然后和她面对面地坐着。说：“听着，我当时为什么要对他说那句话呢？因为我想说，因为他说话不算话。离婚的时候他不要孩子，后来又要来跟我抢孩子，一个言而无信的男人，我自然就讨厌他，我一讨厌他就肯定不想再见到他，怎样才能不再见到他呢？我搬家？不可能，我又不理亏？气极之下我就只有让他去死了……”

何绿衣听着这话，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也并不如外表看上去那么有文化有修养，这样的女人在跟自已男人吵架的时候，也会不讲道理，不顾颜面。

“他为什么要跟你抢孩子呢？因为你要跟别人结婚，你要让他的女儿叫别人‘爸’”在她的眼中，宋宇无论是离婚时不要孩子，还是后来想抢回孩子，都有充分的理由。“你可以回去问你父亲，他遇到你要叫别的男人‘爸’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方美听着这话，不得不大吃一惊，天下还有这种理？

“既然如此，离婚的时候为什么不要？”方美不得不又抛出导致出现抢孩子现像的起因。

“他觉得，你带着孩子的话，没准儿哪天会因为孩子与他 复婚，他从始至终都不想与你离婚的，是你非要离。”宋宇在这场婚姻中所做的一切，何绿衣都明白。

方美听着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但又马上觉得自已真的是犯了个错误，因为这错误，让一个男人年纪轻轻就丢掉性命，就又笑不出来了。

“我们结婚就是个错误，是我犯的一个错误，当时孩子外婆说，我不相信，离婚时我相信了。收到他死讯时，我后悔跟他离婚，现在听你说这些话，我只能后悔认识他。”方美这样看着眼前这个为自已前夫讨公道的女人，感叹地说。

“我当时听到他说你不顾一切都要与他结婚时，我觉得你一定是个不仅美丽，还很勇敢的人。可是当我知道你咒他去死的时候，我觉得你真是个狠心无情的人……你错在先，居然还要倒打一耙。”何绿衣也不管不顾地说出自已心里面的话。

方美听见这话，真是觉得自已正面对的是个道德上的圣人，而自已正在谷低，被她正义的双眼审视。只是很可惜，这个自以为是道德捍卫者的女人，却看不见自已的身后。方美觉得自已实在有必要再次提醒她一下。“肚子里的孩子不会是宋宇的吧？”她再次提及自已的疑问，但是她敢肯定不是宋宇的。

何绿衣听见这话，不明白她这话是何意，想过一下后，便觉得她是在转移话题。低头看着自已的肚子说：“孩子自然不是他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二心……”

“我跟他已经离婚，不存在对我一心还是二心的。”方美给她倒了杯茶说，自已也倒了杯喝。带她来这里谈话，绝不可能只让她问，而自已则被动地解释一遍又一遍。既然自已回答了她所提的问题，那么也该她回答一下自已心中的疑问 。“刚才你说那话不是他对你说的，那么是谁说的？”喝完杯中的茶后，她问。

何绿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我丈夫，他跟他通过电话。”

如果方美没有记错的话，杜警官当时给她说是，“鉴于死者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你……”

那么这个在宋宇生命最后时刻通话的男人又怎么说呢？

“真的吗？”方美忍不住确认起来。现在想想，不禁这女人的男人的电话很可疑，连这个女人的存在，都是很可疑的。她这么在乎宋宇，可是宋宇的电话本上却没有半点记录。

“真的，你说的那句话，就是他告诉我的……”何绿衣回答说。

方美已经听不清后面这个女人又说了些什么，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重新找杜警官谈谈宋宇之死。

看见何绿衣的嘴巴不动了后，她问：“你们家住哪里，”然后又想到这话实在有些打草惊蛇，便又接了句“宋宇以前和我吵架后，肯定经常去吧？”

何绿衣摇了摇头，说：“从宣布跟你结婚，搬出去后，就再没有主动回去过……”听到这话，她不得不有些恍惚，什么“搬出去后”，难不成两人还同居过。她真的是个失败的前妻，居然连自已丈夫跟别人同居过都不知道。“这么说，你们同居过？”她暂时也只想得到这个问题，别的也暂时想不出来。

“怎么说呢？”何绿衣想了一下说，“应该算不上吧，只能算是同住一个屋檐下。”她倒是想有这样的一段经历，可惜没有，包括宋宇，都未曾想过要与她天天住在一起。

“怎么说？”方美忍不住打听到。以前与宋宇谈恋爱时，她对宋宇私下怎么生活毫无兴趣，如今却止不住地想要弄个明明白白。

“他租张敞的房子，我也租张敞的房子，他那间大一点，房租就贵一些，我那间小一点，房租自然就便宜点。”何绿衣省略掉细枝末叶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