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夜,出来有点晚,许久没有打到车,远远来了公交,赶紧上车。人不少,却没有白天的喧嚣,车内很是安静,个个脸上疲惫、困倦,就连售票员的声音也带着一些慵懒,大家也都着急回家吧。下车前,一个穿白羽绒服的姑娘等在门口,左手拎着沉沉电脑包,右手一大袋零食,看起来也是我年轻时爱吃的派啊饼干啊之类。车到站,紧跟在她身后一起下车,光注意脚下,等抬眼看路时,昏暗站台上白羽绒服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男孩,一把接过她的大袋子和沉沉的电脑包,又一把将她刚才拎袋子的手塞进他的大衣口袋里,想必肯定已经焐得热热乎乎了吧。。。。。。
忽然有一丝感动,不知道他俩温暖的窝离车站多远,我只知道我的家要过桥,可黑暗中,只有我卡卡卡的脚步声。我在这能嗅到的暖意中,脑海中想起的竟然是父亲。高三时女生楼因为进过贼,我每夜焦虑无法安睡,于是每晚下自习后穿城回家。每天每天,父亲都在我家后街的街头等我,那会儿后街很黑,那会后街路不平,他总担心我一个人害怕。有时候我回来稍晚一些,他等累了,会坐在马路边,远远看见我来了,默默站起来,然后接过我的自行车,陪我走回家。一边走,一边陪我,看我张牙舞爪他便安心,不看他的脸,我也知道他漾着笑,遇我沉默不语便知我有心事,他不会多问,却全记在心里。现在想起高三,脑海中涌现出来的都是无数个这样默默等待的影子,重叠在朗朗月色下,鼻翼间若有若无的是初夏的梧桐香,因为爸爸,你一直在那棵梧桐树下等我。时隔多年,与你生死别离,竟也是在那棵梧桐树不远的地方,你依然沉默不语,我却撕心裂肺,欲与同归。对不起,爸爸,许久没有想起你,不是不想,是我不敢。再遇这样的夜色阑珊,想起你给我的温暖,依然在心头,只是我在此处,你在彼岸。。。
其实每个女人都不会太贪心,让她动心的,一定是驻进她心田的一抹温暖。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一份注视,默默温暖了她。结婚那会我俩赤贫,现在想想,最甜蜜的时光竟然是在最困顿的时候。他与别人合租,租的那间屋换上双人床后,家具就只剩下了桌子和门。就这两个人都摩肩接踵的方寸之间,有我人生第一顿自己包的饺子,有了按照我在外吃着好吃描述着口感他做的香辣皮皮虾,自此之后我就决定再也不会做饭了。每天他叫我起床,用自行车带我去他们食堂吃早餐,然后再用这自行车送我去单位,呼哈呼哈两个胖子让自行车崩溃。没车,借同学的POLO回他家,赶上高速修路,2个小时的车程走下道走到快后半夜,也没觉得累没觉得烦躁。装修那会,厚脸皮借来表哥索纳塔,可开心了,说跑建材城就去,说回家装门就走,甚至因为是外地车牌进京证过期被警察叔叔罚了100都乐呵呵的。物质的匮乏,没有抵挡我享受温暖的步伐。
现在,房子大了,车子有了,却难以再找回最困苦那会的甜蜜,也许苦中作乐分外甜,也许是我们渐渐失去了感受温暖的能力。可能,看问题的角度变了,当一切变的手到擒来,要求对方便成了理所应当,而不是最初的我取一瓢饮之即可。可是亲爱的,川流不息的是这个世界,手中的瓢如同你的内心,你倾听过他的声音吗?
我很感激现在的安静、平顺,长辈安康,稚子牵衣,虽然有时候觉得心很累,有时候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由内而外泛滥着浮躁。但是静夜深思,手里拥有的,左拥右抱的,都是那么美好,心安,温暖由是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