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食对孩子有一种不可抗拒的魔性，尤其是奶油冰棍。在80年代奶油冰棍可是稀罕物，5分钱一根。这5分钱当时可以买半斤白面了。吃的时候可不舍得一口一口咬着吃，首先小心翼翼的把包在外面的包装纸揭下来，把沾有一点点冰渣的纸用舌头舔干净。接下来才是用舌头一口一口的舔冰棍，直到把冰棍舔的就剩一根名副其实的棍了，还不舍得丢掉。

        吃冰棍成了我当时最大的理想，如果要是天天有冰棍吃该多好。有一天在学校操场的草垛上想着奶油冰棍正流哈喇子呢。这时候大愣过来了，问我：”小六，干啥呢？“我看看他没好气的说：”别理我，烦着呢？“大愣并没有理会我对他的冷漠，厚着脸皮也爬上了草垛。我转头突然问他：”大愣，你想吃冰棍不？“大楞说：”想吃，你给我买啊。“我说：”去你大爷的，我哪有钱啊，我还想吃呢。”大愣也不是省油的灯，对我说：”你没钱你说个蛋啊？“我说：”我们从哪能弄点钱呢？“大愣说：”要不我去郑大舌头家偷点吧，她家肯定有钱。看她得了八瑟的样，每天都吃冰棍，还净他妈的吃奶油的，连小豆的她都不吃。”说完大楞就咽了咽口水。我说：”你给我滚犊子，偷钱犯法你知道不？“为这事在进去几年。等出来了，连媳妇都说不上，这叫有犯罪前科。你看二碾棍他们那么一帮，都是光棍子。我告诉你啊，小偷小摸这事不能干啊。听见没？“大愣听我这么说点了点头。

       我眼珠一转，有主意了。小声对大愣说：“我们去鬼戏台水电站机房里面捡那些废铁卖，反正那些废铁也没人要了，我们捡回来卖了不就有钱买冰棍了吗？”大愣说：“都说那闹鬼。”我说：“咋得，你怂拉，不敢去？活人你都不怕，你怕鬼啊？你想吃冰棍不？

        大愣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这小子做事说话就不考虑后果。就拿小孩打架来说，多数小孩打架先是你推我一下，我在搡你一下，其中一个被推倒了马上爬起来后就和推他那个人摔跤，把对方摔趴下就算结束了，证明我能打的过你就可以了。可是大楞从来不这样打架，被他揪住就往死里打，所以后来就没有多少孩子敢和他玩，都躲着他怕挨揍。都说第一和第二的是敌人，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是好朋友这句话在我和大愣之间成了最恰如其分的证明。大楞也是学习不好，我留级两年，他留级三级，在学校我们被称为蹲级双雄。

        大愣他妈在农村是个风流的老娘们，大愣他爸挺窝囊一个人，也管不了他妈，所以眼不见心不烦，常年在外打工，不怎么回家。即使回来也是在家一天就走了，临走给大愣的奶奶放点钱，给大愣交学费。大愣妈长期在外和一帮光棍或者民工喝酒赌钱，根本不着家，大愣爷爷奶奶跟着他叔叔过日子，所以大愣很多时候就一个人在家。这样的家庭，大愣从小就没人管，很多大人看见大愣就欺负他，说他是野种，不过我觉得大愣和他爸长的很象，应该是他爸的儿子没错。

         有一次放学回家路上，路长郑大舌头带着其他同学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胸前的革命歌曲昂首挺胸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大愣一边走一边学郑大舌头说话。气的郑大舌头直翻白眼，走着走着二碾棍打对面走过来，看到大楞对他说：“过来，杂种，管我叫爸爸，我给你买冰棍吃。”大愣说：“我去你妈的，你是我孙子，傻逼二碾棍。”二碾棍过来揪住大愣的衣服领子就扇大愣两个大嘴巴子。这两大嘴巴子大楞一点防备都没有，等反应过来后大楞摸摸脸就急眼了，一伸手揪住二碾棍的衣领顺势用了一记锁喉，同时脚下使了一个铁扫帚扫落叶，二碾棍咣当就被大愣绊个狗吃屎。大愣顺势骑他身上大嘴巴子左右开弓。我看二碾棍被大愣打的鼻子都窜血了大楞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我担心大楞真把他打死。于是上前死死的摁住大楞的右手对他说：“别打了，一会他该死了。”说完伸手就把大楞拉起来了，大愣罢手后刚要走。二碾棍翻身起来从边上柴火垛上抄起一根椽子粗的木头棒子劈头盖脸的朝大愣砸了过去。我喊了一声小心，话音未落，大愣下意识的一躲，木头棒子刚好砸在大愣的左肩膀上，一下大愣给打倒在地上了。我条件反射的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朝二碾棍就砸了下去，二碾棍往后一缩，我砸空了。二碾棍反身举着木头棒子又朝我打了过来，此时大愣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蹭的一下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刚才那个木头棒子的另一头。一使劲硬生生的从二碾棍手里把木头棒子夺了过来，随手朝二碾棍腿上就是一棒子，只听得那棒子咔嚓一下就折成两截。二碾棍抱着这只被打的大腿，另外一只大腿在原地跳，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我一看事不好，对大愣说：“咱两快跑。”我们两个撒丫子往家跑。

        快到晚饭的时候，我听见外面人声嘈杂，不一会进了我们家了，我出去一看，是刚才被大愣打的那个二碾棍和他们那一帮地痞无赖，吵吵把火的四个人抬一个门扇，二碾棍躺在门扇上抱着大腿那呲牙咧嘴的。这帮人手里拎着砍刀钢管一帮凶神恶煞的。旁边的大愣双手被绳子捆上了，脸上都是血。估计是刚被他们那群人捆上揍完。我一看这都上家门了。先下手为强，随手在堂屋的菜板上把菜刀抄起来了，就要往外冲，被我娘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我的后腰。

         我娘知道这帮无赖不好惹，正要说软话。这时大门外闪进一个人，我一看不是别人，是瞎大爷。大爷干咳了几声后对他们那群地痞说到：“你们几个想怎么样？是要打家劫舍啊，还是要杀人放火啊？夜闯民宅，打死不用偿命知道吗？”这帮无赖一看是大爷，顿时气焰小了七分，但是嘴上还要逞能，说到：“老头，我知道我们惹不起你，但是我们哥几个也不是吃素的，把我们人打坏了，我们也饶不了这两个兔崽子。”

大爷厉声喝道：“管你们吃荤吃素，你们在动一下试试，不信的你们就动动看？”接着瞎大爷把目光投向我问道：“小六，怎么回事？”我于是把前前后后的经过和大爷说了一遍。大爷听完后说：“二碾棍是自找的，他活该挨打。”此时二碾棍旁边一个叫老狐狸的不服，想把气撒在大楞身上，抬手抡起钢管就朝大楞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就当钢管要砸到大楞的时候，大爷上前两步飞起一脚就把老狐狸踢个结实，老狐狸整个人径直飞了出去。

          一众无赖此时面面相觑，都不敢上前。二碾棍自己呲牙咧嘴的说：“老头，你赶紧拿钱，我去接腿。你们等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呸的一口说到：“你丫的也是君子。”

        众人拿到钱，呼啦散去，大爷看到我和大楞，上来先是踢了我一脚，随后想踢大楞一脚，但是看到大楞浑身是血又把脚收了回来，骂道：“你们这两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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