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七月三十号那天,天气依然很热。晚上孩子们都出去了,我独自在家,觉得无聊,便电联王姐,想到她家里去叨扰。那边王姐痛快的答应了,这边我就换衣洗脸,磨磨叨叨及至出门时,已经是七点多了。
王姐家在小区的东面,住在高楼的顶层。由于天已经暗下来了,所以我到楼前时,那里是静悄悄的,楼道里,也只有一人与我擦肩而过。
我匆匆的进入电梯,随手摁了顶层的按钮,电梯启动了。
随着电梯缓缓上行,我突然感觉了一点异样。电梯仿佛喝醉酒的汉子,在我的脚底下咣当咣当的晃动着,就好像汽车行驶在凸凹不平的山路上。
被狭窄的空间肆意放大了的电梯运行的异动声,使我一下子惊恐万状。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仪表盘上那些不断变化的数字,心急火燎的盼着电梯快些到达目标层。
也许是为了迎合我的焦虑,咣当咣当攀升的电梯运行到十一楼时,突然加快了速度。十二,十三,十四,我被那飞快闪动的数字吓坏了,心中的恐惧感,随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翻倍的加剧着。我的心区疼痛起来,而且这种痛感很快传导到全身,最后竟极其不合常理的集中到了腰部。腰疼的好像是脱节了,腿也酸的软塌塌的。
我要吓死了,已经花甲之年的我,几乎要嚎啕着喊妈妈了!
仅仅几十秒的时间,我却觉得一个世纪都快过去了。慵长的时间,让我有了胡思乱想的机会。脑子中设想了上百种事故的最后结果,也出现了许多自救的念头。但是狭小的空间局限了我的想象力,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会让我安静下来。我下意识的两手胡乱摁着,将最高层以下的每一层的按钮,都摁了下去。
这是网上传授的电梯自救的方法,但是现在不管用!所有的摁钮都呈按下的状态,可是电梯跳过了所有的楼层,咣当咣当的响着,一路疯狂的飞升着。
我闭上眼睛,仿佛死神的绞索已经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许久,(实际上也就是十几秒)电梯终于停下了!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条件反射式的窜出电梯。正对着电梯口的,是王姐家的门,这时候竟奇迹般的开着。
我一步抢到她家门口,惊魂未定的喊到,“吓死我了,你家这是什么破电梯啊?!”
总是慈祥有加的王姐闻声来到了门口,见我狼狈的样子,极其善解人意的对我说:“刚才我到门口送垃圾,就听见电梯的动静不对,我还想呢,闫枫会不会在电梯里呢。我怕你在里面,所以没有关门,这样你一出电梯就可以进家了。”
我心中的荒乱许久才稍有平复,但是依然惊魂未定的对王姐说:“我们下楼不要坐电梯了,这个破电梯实在太恐怖了!”
王姐慈祥的答应:“好的,我们不坐电梯,先到天台上走走吧,你好定定神,稳当一会。”
我们来到天台上,那里微风习习,白天的酷热,在这里已经荡然无存了。王姐温柔体贴的安慰着我,近乎耳语的声调,犹如涓涓细流流进我那颗悸动的心,良久,我终于完全恢复了被恐惧的波涛涌动的心情。
坐在高高的天台上,仰望星空中闪烁的群星,还有那不时游弋而过的飞机的灯影,我的思绪活跃了起来。
可怕的电梯惊魂,真的让我好好的认识了自己一回。平日里无病呻吟时的厌世陈词,安然的日子中自诩为亲人不惧赴死的豪气,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犹如豆腐渣铸就的城墙,完全不堪一击的分崩离析。
我不知道许多文学作品中英雄人物是怎么成就生死的,但是我却切身体会到了“生死关头无英雄”的懦夫心理的产生过程。在这一瞬间,我看透了自己,无论平时能够吐出多少蔑视死神的豪言壮语,真格的时候,也就是货真价实的懦夫一枚。
在电梯惊魂之后,我突然深切的明白了一个实事。那就是,对于自媒体上的网络达人们时不时对人们提出的一些生活妙招,最好别信。至少别全信,因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面对死神的威胁,我们最应该选择的方法,就是离它远远的。这句话的佐证是,上电梯之前,曾经有一个人从里面下来,而在电梯没有落地时,我已经听到电梯的运行声音不正常。其时,我就应该选择不坐电梯,那样,我也不会被吓得魂飞魄散了。
所以避险的最佳方法,就是远离已经知道的(或者说感觉到的)危险。这是我被吓到半死时,用残破的思维总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