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离开上海算起,已经是在海上的第七天了。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三天后就可以到达三藩市了。
客轮缓缓地行驶在北太平洋孤寂的航道上。自从出发以后,天大多时候是阴沉的,空气像是蒙了一层淡淡的灰色。以往能够看到的白色,黑色的海鸟也都知趣地不见了踪影。厚重的浓云仿佛一直笼罩在客轮上方的天空,隆隆作响沉闷的雷声从四面八方阵阵传来,海风夹杂着细细碎碎凄凓的雨水肆意地拍打着海面,掀起层层起伏的黑色浪花,虽然海浪远不至于像灾难片里那般夸张的有十几层楼高,但也足足能够让客轮左右摇晃的不知何时才能平静下来。
真希望天气能够渐渐明媚起来,风也可以刮地温柔一些,这样就不至于在这种天气里被颠簸地七上八下,宁愿待在船舱里。以往在陌生的地方,都会充满好奇地到处走动,左顾右看,和邂逅的人们攀谈或者说笑。而今,在这样的天气里,再加上晕船导致的不适,这种心情似乎也已经伴随着不见了的海鸟,在风雨交加的颠簸中悄悄消失了踪影。
卧室的空间不大,大概有十平米,但是也蛮精致的。地板上铺了柔软的粽色地毯,墙壁上贴着壁纸,是米色和深黄色相互交错的菱形花纹。进门左手边有一个镶在墙壁里的行李柜,对于我的小箱子来说也是足够用了,左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台大约二十二寸的液晶电视,电视旁边上靠着墙的位置,有一张漆着细腻白漆的木质小桌,三只漆着同样细腻白漆的固定小抽屉并排躺在桌子上,紧紧地靠着墙壁。右手边靠墙的位置除了一间简单的卫生间外,不远处还躺着一张小床。在这个小小空间里,最让人喜欢的莫过于正对门那面墙壁上的可以看到海的镶嵌式封闭玻璃窗和旁边与地毯同是粽色的沙发。这些天除了三餐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是一个人待在沉闷的船舱里无所事事,空气里弥漫着随身音响里轻柔舒缓的曲子,一首一首不间断的播放。靠在床上或者趴在桌子上翻着阅读器上的小说,虽然电子油墨十分接近纸质的体验,但长久地保持一个姿势基本不变依然会感到疲惫。有时候,读累了,就起身站在地毯上张开双臂大大地伸一个懒腰,漫无目的地在这个小空间里来回踱着步。或者打开通风扇,点起一只烟,手边放着银色的随身烟灰缸躺在粽色沙发上,用纸巾擦掉窗子上的细密的水雾,透过被雨点敲打的厚玻璃,发呆地望着着窗外起伏不定的海面。
睁开眼睛的时候,才发觉光洁的月亮已经无声的挂在深空,窗外除了波光闪烁的水花已是漆黑一片,这才缓过来神,原来下午的时候躺在在沙发上睡着了。已经看不到窗子上的雨滴了,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厚重浓密的云似乎也已经散去,可以看到天空中清澈的深蓝和颗颗闪烁的繁星。可能由于睡过去了两三个钟头,再加上船身也不像前些日子里摇晃的厉害,一觉醒来竟觉得有了精神。也到了晚餐时间。我走进卫生间简单地洗了下脸又用梳子三下两下整理了头发,最后擦了一些爽肤水。脱掉多年陪伴在身边的黑色睡衣,换上棉质的白色运动长裤和黑色的运动鞋,穿了件深蓝色的套头衫,便挎着装了钱包,手机跟香烟的黑色帆布单肩包迈着轻缓的脚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