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地都是六便士,而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我捡起满地的六便士,我问是谁抛下过生活。是犀利的流言蜚语里苟延残喘后一鸣惊人的毛姆,是疯癫的真真假假里力挽狂澜后千古垂名的高更,是饱经沧桑过后抬头看见月亮的思特里克兰德。画布上忧郁而灿烂的灵魂,不就是拾起六便士的你吗?
毅然决然抛下四十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他苦中作乐,去法国追求琴棋书画诗酒花。然而毛姆没有让他成为一个赫赫大名的画家,他穷得身无六便士。爬到小岛,双目失明,麻风病缠身,活着还是不死,月亮还是六便士?他自嘲:“我是膜拜天才的庸人”。
用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手术刀对皮囊包裹下的人性解剖,混合着看客讪笑的幽默和残忍的目光,有人疯狂地创作,有人疯狂地生活,无所顾虑。毛姆写思特里克兰德,觉醒的生命在他们拿着毛笔的起落间得到实现。
思特里克兰德说,他快乐。
尘世奔波的看客油嘴滑舌的光鲜亮丽,他们笑,多么荒诞、可怜。思特里克兰德邀请他们一同望向月亮。月光,止水,留心。你能看见么?也许夜以继日追求六便士的人,无暇顾及触手可得的月光。
思特里克兰德不快乐,甚至悲惨。他死的那天也没有回到三口之家,他最后也没有拾起满地的六便士。
“人不能永远快乐,但生命可以在快乐中永恒。”在发光的钱币和权利的浮色里,大多数当代人看不见思特里克兰德笔下的月光,这好比高更张扬一生,最终在简化的几何图形里趋于和平;这好比达利疯癫一生,最终在时间悖论里找到静止;这好比毛姆,十年羞辱欺凌最终冷俊不禁。
大家都是庸人,但是再平凡不过的日子里也有人有勇气做出选择。浮色涂满了时代的月亮,思特里克兰德穷其生命看到了孤傲的灵魂。38岁,高更与家庭断绝关系,一个人卷入艺术,他说“我去过乐土,我去过天堂”。1946年,毛姆回到里维埃拉,回到那个沧桑岁月流过鲜血的地方,回到那个遇见高更享遍粗鲁和高雅的法国,抬头,他看到月亮,看到黑夜里发晕的昏黄。他笑“我是个无所偏袒的自由人。”
也许作者不过是在戏谑,也许画家不过是在哗众,也许读者不过是在迎合,但,也许正是你,抬头看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