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孩子上大学,亲朋们给予了太多关爱,有很多亲朋还慷慨解囊。我没有请大家吃饭,也没有采取措施答谢大家,只默默接受了大家的关爱和帮助,尽管心里也想过一千种答谢的方法和许多感恩的话,但都没有做也没有说。
谨以此文向大家报告我们的近况。谢谢大家!)
2016年8月,孩子坚决选择了复读,此后,我陪孩子度过了艰难的十个月的复读生活。
2017年6月8日下午,我心情复杂地站在运康中学的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参加完最后一门考试的女儿出来。最后一门考的是英语,是女儿最轻松的学科,想来不会有太大问题,女儿艰难的十个月的复读时光终于要画上一个句号了。但左等右等,身边过去了许许多多学生和家长,女儿却迟迟没有出来,我心里逐渐不安起来:莫不是大意了?不会是没写名字吧?不会是没涂哪儿的卡吧?正胡思乱想之际,人群里出现了女儿,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我跟前,我正要开口问她,她忽然抱住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坏了!果然担心什么来什么。我拍着女儿的脊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女儿哭了好一会,忽然说了一句:“妈妈,终于结束了。”我的心瞬间放了下来,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出来:陪伴着女儿一路走过来,我清楚女儿一句话里边包含的千言万语。过往的学生和家长不时向我们投过来同情的眼神,高考之后,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大家都习以为常了吧!我们娘俩不必掩饰自己此刻的心情,当然也没有必要向别人解释说,我们此刻的眼泪是为什么而流。
之后的两个多月里,我们积极健康地安排了自己的生活,除了极少数孩子出去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和孩子在一起,早睡早起,锻炼,看书,写东西,有时候也一起追剧,看电影……一边经历着高考成绩公布、填报志愿、取通知书、准备上学的用品、回家看望老人等事情。这个假期很漫长,我和孩子充分享受了在一起的大把时间,直到孩子开学。
时间老人总是不动声色,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转眼就到了九月份。
如今,孩子已经开始了大学新生的军训,我也慢慢开始适应孩子不在身边的生活。
去长春送孩子上学,除去周末,我请了一周的假,来回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我的计划是,早点去,晚两天回来,让孩子适应一点我再回来。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从出生到现在,很少离开过我,骤然分开,彼此可能都不适应。
去长春一路比较顺利,朋友刘某和孩子的爸爸把我们送到闻喜车站,在北京站有妹妹和妹夫接送,到了长春,学校安排的一对一接待的学生亲自到火车站接我们,之后又帮助我们入住宾馆和熟悉校园……感谢各位亲朋!因为他们的帮助,我们的旅途少了很多疲累和困顿。尤其是朋友刘某,孩子复读时就是他开车送的我们,这次又是他跑前跑后,此生拥有这样的朋友,真是莫大的造化。
因为去的早,学校宿舍还不开放,所以最初我们住在学校东门附近的宾馆。宾馆是孩子在网上订的,价格并不高。但因为订得迟,开学的那两天已经没有房间了,所以我们只订了两天。住了两天后,孩子提前一天报了到,拿到了宿舍的钥匙,那天晚上我就和孩子在宿舍挤着睡了一晚。27日,大部分学生已经报到,有些家长已经回去了,因此周边的宾馆又开始有房间了。我就近在学校北门旁边订了一家家庭旅馆。第一次分开住,我担心孩子睡不好,我自己在陌生的地方也多少有点不适,家庭旅馆隔音条件差,隔壁有个人十点多就开始打呼噜,多方面原因吧,我有点失眠,直到半夜两点左右才慢慢睡着。
28日中午新生体检,孩子早上跑来我住的宾馆,给我带了早饭,还带了各种药——我有点感冒。我问孩子昨晚睡得怎样,孩子轻描淡写地说,没有睡好。我建议孩子再睡会,孩子拉着我的胳膊,靠着我很快就睡着了。看着熟睡中的孩子,想着以后无论她有什么困难,都要独自去面对了,很心痛,也很无奈。
该给孩子买的东西基本都买了,孩子已经安顿妥当。孩子根据学校的安排,参加体检、入学教育,一切已经步入正轨,我显然已经没事了,我该回去了。
长春很干净,很美。孩子的学校更美,走在校园里,随处都是风景。干净美丽的校园,脚步匆匆的年轻人——这就是大学,年轻人逐梦的地方,孩子人生新阶段开始的地方。
长春的早晨,天亮得很早。大约四点左右,窗外已经亮如白昼了。28日晚上,我早早就睡下了,次日早晨,我被吵醒,醒来的瞬间就明白吵醒自己的是年轻男女。其实前一早上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只不过当时没反应过来。我的脸瞬间就红了吧,因为我忽然充满了愧疚,觉得自己待在了一个不该待的地方:我的观念如此落后,我的年龄也不适宜再漂泊。长春虽美,但它不属于我,我该回去了。
告别了孩子,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火车回到了闻喜。火车上遇到了三个长春市的中老年妇女,闲聊中得知,她们都已经退休,退休前她们中有人是中医生,有人是大学教师,退休后又应聘到某公司工作,工作需要,三个人经常出差。听说我刚送孩子回来,三位姐姐对我分外热情,一路关照着我,给我讲笑话,和我分享她们的故事……我想,将来,我也会活得像他们一样精彩吧。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发现家乡因为连日下雨,气温也比较低,和长春差不了多少。因为要通大暖,街上到处都被挖开了,尘土飞扬,拥挤不堪,过往的行人都怒气冲冲。唉!终究是落后了点,此前还因为县城里修了公园,绿化得也比以前好了,感觉家乡变得可爱了一点。但愿吧,但愿家乡能慢慢缩短差距,毕竟是自己要长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嫌弃它总归是不对的。
回家的当晚,去学校销假,第二天就开始上课。因为感冒嗓子不舒服,每上完一节课,嗓子的嘶哑程度就更加严重一点,但还是坚持上课了,毕竟替我上课的两位老师已经替我承担了很多工作,我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能再麻烦他们了。
孩子断断续续给我发微信,偶尔打电话,我感觉孩子很疲劳。询问她,她说是军训累的,我也没多想。直到昨天,孩子打电话的声音才轻松了起来,她告诉我:其实她前两天因为发高烧,一直在校医院里输液。我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我还是回来得早了点。不知道孩子孤身在外一个人输液,心里是怎样的孤单寂寞。孩子安慰我:“没事,烧已经退了,拿了两天的药。我今天就参加军训去。就是看病太贵了,发烧都没有看病来得肉疼。”心疼女儿受罪没人照顾,但女儿最后一句话又让我忍俊不禁。想来我们娘俩都没怎么经历过大风大浪,一次分离,加上天气原因,就都感冒了。以后,这样的事情经得多了,就会习惯了吧。
周末,我主动联系了以前的骑友,跟随他们去骑车。前几天在网上买的美发棒回来了,很不错。打开包装,我把美发棒拍了照片,连同出去骑车的照片一起发给孩子,告诉孩子,我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让她放心。同时也告诉她,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要生病,“你看生病那么贵,是吧?”
从2016年8月孩子选择复读,到2017年8月末孩子进入吉林大学,一年的时间,一切就这样慢慢走过来了。这一年的风风雨雨,非亲身经历者无法明了。在别人眼里,这一切也许很普通,是啊,如今的社会,谁家孩子还不上个大学呀?但于我们而言,真的不容易。
前两天看到外甥女一篇文章,其中两句话对我触动很深,一句是“我们信奉努力生活,但也不会因为强求不得而充满戾气。”一句是“选择了就立即去做而不是犹豫,否则就会有许欲求不满的怨念。”大概就是那个意思吧。
对照以往的生活,我需要改变的地方太多,我将在可能的前提下,努力让自己少一点戾气,少一点怨念。让自己变得好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
但愿他日亲朋们再见,我能听到大家说的就是:你真的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