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回来了。
初见你时,你玄衣墨发,摇着扇子,同旁边买胭脂的女子谈笑风生。第一眼,觉得你是个风流公子,第二眼,看到了你眼底极力隐藏的失落,我躲在了你不远处的树后面,那一眼,周围的景色皆成了背景。听白蔻说,那便是一见倾心。
第二次见你,是在兄长的玉器铺中,见是你,我慌忙地躲在了门帘后,因羞于见你,便错过了与你正式认识的机会。
后来的一年,我没有再见过你了,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便不见了。我在兄长那儿旁敲侧击,才得知了你丞相三公子苏瑾瑜的故事。
京城的丞相三公子十三岁生辰时,天空下起了那一年的最后一场雨,之后便有了旱灾,丞相焦急,遂请了一位江湖道士,一见三公子道士大叫不好,说三公子命不行,有灾,不能亲养,及冠才可入家门,如此方可保平安。
如此,三公子十三岁生辰一过就被带回了苏州老宅,老宅中有着丞相的旁支,三公子住在伯父家里,经常与他的表妹苏白蔻一起玩耍,伯父伯母溺爱他,允他同白蔻一起玩耍,便有了日久生情的戏码,苏瑾瑜爱上了白蔻,那天,白蔻听说苏州云桥旁新开了一间玉器铺,央着苏瑾瑜陪她去看看,玉器铺里,白蔻被玉器铺老板安暮的才华所折服,后来接触多了便爱上了安暮,苏瑾瑜一次偶然撞见了白蔻送安暮荷包,大受打击之下他负气出走,发现白蔻在后面偷偷跟着他,故意摇起扇子,同旁边买胭脂的女子说话,眉眼含笑,可眼角看到白蔻转身离开的模样时,还是急急忙忙追了过去,最终白蔻还是把他说服了。
隔日,苏瑾瑜去玉器铺找了安暮,安暮向他摊牌了,他与白蔻是真心相爱的 ,苏瑾瑜与安暮打了一架,两败俱伤,远在京城的苏丞相听说之后便把苏瑾瑜匆匆接回了京城。
我以为故事完了,但今年初秋,他…回来了,我在想呀!他是回来跟白蔻了断的吗?或者是来接她去京城的?
坐在窗前,远处的夕阳很美,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我理了理衣袖,拉开门,是白蔻,她梳着美人髻,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而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绿长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我想啊,这便是他所爱的样子!
“阿辞,阿辞?你怎么了?”她拿起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我回过神,笑道
“白蔻,这是怎么了?听说你表哥回来了”
“对呀!听说我表哥是有事要办,明天晚上到苏州,我们家要办宴席,你要来吗?”
我手忍不住紧了紧
“我…你们的家宴我不适合去,还是不去了吧!”
白蔻握住我的手说道
“阿辞你说什么呢!暮哥哥没有告诉你吗?我们准备成亲了”她满脸羞红
那…瑾瑜会不会很难过,我自嘲地笑了笑,他连我面都没见过呢。
“那兄长怎么讲的,他要去吗?”我若无其事地问道
“暮哥哥说,如果你方便就去,不方便的话…改日拜访也一样,反正我爹娘都同意了。”
“那便去吧!只是我认生,可以将我安排远一点吗?”
白蔻欢喜地答应了,她欢快地走出阁楼同我挥手再见。
关上门,我看了看镜子里的我,唇红齿白,似大家闺秀,瑾瑜见了我,会喜欢吗?
苏宅家宴那天,我不喝酒也不爱看歌舞,便去了后花园,白月当空,花亭中一男子对月饮酒。我一眼,便知晓是你,我想啊!这大概是我们正式认识的机会了吧!
我理了理衣袖,慢慢向他走去
“公子为何一人在此饮酒,没人陪岂不孤独?”我掩嘴而笑,
“姑娘是何人?”轻摇墨扇,嘴角调笑,像极了一个风流公子。
“小女子安倾辞,白蔻央我应这次苏家家宴,说是热闹些,其实只是想让我多出来走走,不知公子何人?”
“苏瑾瑜,白蔻的表兄”说到白蔻时,他的眼底一片柔软,像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的模样。
我撩裙与他同坐,在旁边的杯子里倒了少许的酒,放入唇边轻抿一口。嘴里弥漫着酒香,但尝到的只有苦涩,他说此酒名过往,先甜后苦便是人生。他似乎觉得有些不便,坐不久就告辞了。
我想啊!他会记得我吗?
他偶尔与我们去游玩,我们相处地挺融洽,只是知道我是安暮的妹妹时,看了我一眼,那一眼很奇怪。待了几日,似是看不得白蔻与兄长在一起,就准备走了。
听说这个消息时,胸口感觉有些空荡荡的,我问白蔻
“苏瑾瑜他何时走,你会去送行吗?”
“当然啦!阿辞你不是和表哥认识了嘛,一起去呀!”白蔻永远都是天真烂漫的样子
“嗯,他走时你告诉我一声可好”
白蔻低下头,思考着什么,忽然问我
“你那日说的心上人…可是表哥?”
手中的手帕突然被我撕出了小缝,如果告诉她了,她会如何想…
我正经地看着她“别胡说,我可是要名声的!……
今天,是他回京的日子。朝阳出来时,天空可美了,阳光照落在衣裙上,看着镜子中的我如仙子一般,我从未如此好看过。轻轻拿起荷包放在我的衣袖中,很满足的感觉,去时,白蔻还未赶到,瑾瑜已经在那里了,他背对着我,依旧是玄衣墨发,我鼓足勇气,叫了他“瑾瑜”
他转过头,看见是我,笑之。
我问道“你今日便走了,还不知你何时会回来呢!”
“我不想回来了”
“你去京城后,会想我吗?”我知这话有些唐突,但我真的很想知道。
“自然,你是我苏瑾瑜的朋友”
……
相继无言
我捏了捏衣袖,将荷包拿出来了,上面绣了我最喜欢的海棠花
“你我日后,见的次数少了,你可否将荷包收下,权当留个纪念,想起我时便看看。”
他身子僵了一下,我知道,他懂了。
“倾辞,我爱白蔻,你知道吗?”
他还是说出来了,不肯给我一点幻想,风吹过,我眼里的湿润被掩盖起来了。
“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可她爱我兄长,我兄长也爱她,他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你为什么不肯给自己一次机会呢!”也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眉眼,一颦一笑皆映我心头,我以为她以后会和我成亲,你哥哥却来了…”他眼里一片迷茫,这样子的他,我想去抱抱。
“那你走了就不会回来了是吗?你会在京城娶妻生子,从此佳人在侧,便不会想起白蔻,也不会想起我了是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胸口闷闷的 ,不舒服。
他嘴张了张,却没有再开口说过什么。
我心中极是难过,眼泪掉下来了,我展开了一个极大的笑容
“小女子名安倾辞,是在夕阳巷胭脂摊旁第一眼看到你便躲起来的那个安倾辞,是在云桥玉器铺第二次见到你又躲在帘后的安倾辞,也是在苏府花亭第三次见你才鼓起勇气与你搭话的安倾辞”
我伸出手摸了摸他的眉眼,这便是我挚爱的样子,止住眼泪,才勉强笑道
“你怎生了我爱的模样,有了我爱的性子,却偏偏不爱我呢?罢了!”我抿了抿嘴
“小女子不才,第一眼见公子时,心中便甚是欢喜,却不知公子早已心属别家女子,此经一别,自是不会再相见了,愿公子从此佳人在侧,夜夜良宵,从此相忘于江湖,倒也是好聚好散”
我仰起头看着他,将他的模样映到我的心里,转过身,轻声道
“我走了,白蔻…等她过来你告诉她我家中有事,就不来了!”
我走了,朝阳已升起,阳光刺的我眼睛有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