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之春(一)

        西北寒冷多风沙,一年似乎只有夏冬两季,春秋只是倏忽而过十分的象征性,而且夏季也很短,前后只有不到两个半月,这里供暖从头年的十月十五一直到来年的四月十五,算来有整整半年的时间。文学作品里的春天是不来光顾我们这里的,这里的春季有时比冬天还残酷。记得有一年的正月十五元宵节,白天太阳很好,我就把花盆摆在封闭的阳台上让花晒晒太阳,晚上去看灯,回来晚了忘记把花盆端进客厅,第二天早晨几十盆花无一幸存全部冻蔫了,好可惜啊,有的开着花有的结着果有的才刚含苞欲放,我是个爱花之人,平日里照顾这些花就如同照顾孩子一样,在我眼里这些花儿是有灵性的有情感的,没有照顾好她们让她们如此惨遭不幸是我无法原谅自己的罪过,我的眼泪不自禁的流了下来,心痛的那叫厉害,现在追忆起来还有隐隐作痛之感。江南的春季鸟语花香,好多的诗句令人心驰神往:“吹面不寒杨柳风,沾衣欲湿杏花雨”“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我们的春天是最恼人的,所谓一天有四季,忽冷忽热最难把握,沙尘说刮就刮一点都没商量的余地还夹带着寒流,弄得你土头土脸还瑟瑟发抖简直一脑血栓的兵马俑。
        今春好像不同以往,风柔和一些空气也湿润一些太阳也似乎慷慨一些,早春的气象已有所显露——“草色遥看近却无”,这么早能踏青记忆中确乎没有过,于是心情自不必说,灿烂也便写在了脸上。恰巧一场春雪,锦上添花美不胜收。雪是中午下起的,开始时是细细小小的雪粒或是毛毛飞雨吧,要不是风吹在脸上有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你还不会注意到是下雪了呢。女儿扬脸闭眼:“妈妈,不是雪是雨,感觉真好!”似雪非雪似雨非雨无声无息无影有踪,那是只有和人的肌肤相触时才留在感觉里若有若无的踪迹,许是老天的不舍雪的羞涩与不张扬吧。寒气渐渐的加重,风一下子长了骨骼似的硬起来,街上的行人不自觉地竖起了大衣的领子有的戴起了防寒服的帽子,顾不得抬头的功夫吧天地间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珍珠似的雪粒漫天飞舞着纷纷扬扬撒落而下。这些可爱的精灵是怎么一下子涌出来的呢?疑惑间脚下却已是湿漉漉的了,东瞧西寻,刚在他人的发际找到了她的一点踪迹,惊喜还没漫上眉梢呢,一不留神这魔法小精灵已舒展开自己的身体,轻轻盈盈飘飘洒洒漫天遍野已是玉蝶狂舞。此时无需再寻,雪的踪迹到处都是,屋顶树梢街道院落,大地妈妈的旮旮旯旯都被她装扮的洁白如玉,就连来来往往的车辆和匆匆而过的行人也不例外,不时传来熟人相遇时爽朗的大笑:“哇,白眉大侠!”“哈哈,白发魔女!”“呀,寿星老儿!”一时间满大街的仙界人物与武林高手。我们一家人也乐在其中互相打趣搞笑自然也欲仙欲侠。风在这会儿也不甘示弱似的较起劲来,吹在人的脸上如同刀割,寒冷是这般的真真切切实实在在,雪中的浪漫情调不得不暂时告一段落了,于是各色人等就都加紧了脚步比赛似的缩短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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