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金鱼杀手,从少年开始延续至今,对这些可怜的家伙大加戕杀,并非我之本意,我的劣迹在于屡教不改,克制不住喂食欲望,每当看这些贪婪东西急不可待的争食,便触发了施舍欲,如此的恶性循环,让我双手沾满金鱼的鲜血。遭我谋杀的金鱼,无不脑满肠肥,象志满意得的暴发户,它们是有罪的,就象电影七宗罪里,身犯饕餮之罪的人。作为一种时常被撑死的生物,金鱼的蠢可称之惊世骇俗,所以愚蠢一词,取了鱼这个谐音,对于其他鱼而言,或许稍有不公,但对金鱼而言,则完全咎由自取。怨不得他人。
很少听说野鱼被撑死的惨剧,反倒是在垂钓时,时常有人着了鱼的道。先不论江河湖泊中的野生鱼,那是鱼精,谈多了会伤人心。便是供人垂钓的鱼塘,其中也多非等闲辈,可能与鱼塘主人的秉性有关,某些鱼塘老板人心不古,预先把鱼喂饱,恁你如何下饵,但见一澜死水,少见鱼星,更难得咬钩之鱼。这些鱼如此奸猾狡诈,正合了近朱者赤的古训,但吃下哑巴亏的钓客,又无良策应对,此时节别有忧愁暗恨生,把鱼场主人和他的鱼,圆圆整整都骂上句腌臜货,至多做到聊以自慰。
细究起来,金鱼与野鱼本系同根,一脉相忘于江湖,另一脉遭人驯化,被驯化的金鱼,少了祖先灵气,只能解释为驯化过程中偏重了形态美,忽略了德智体全面发展。言到此处,偏生想到荀子那句流水不腐的著名箴言,金鱼变得蠢笨,估计与居住环境也是有关,环境决定人生,一汪死水中,难免鱼商渐低。为人赡养的日子,一天到晚从无忧虑,既少天敌之害,也无鱼钩之患,只需伺候的主子满意,迎合了主人欢颜,一切便公德圆满,既如此,所谓智商又堪何用,大智若愚,抑或是大愚若智,到了这关节,偏又难以定夺起来。
和鱼的天地相比,人的战场更为血腥,巴尔扎克有句话:“蠢材的钱,天公地道是聪明人的。”在当代中国,善于赚钱的聪明人,很多是经济学家,可偏偏这些经济学家,屡屡做出违背常识的判断。所以才有政协会议中,四川科轮集团董事长刘革新一声断喝,刘氏言道主流经济学家的判断已经证明不行了,需要有一个民间独立的机构和他们进行质询,还要淘汰一部分经济学家。此话并非哗众取宠,坊间早有传言,想要判断经济走势,只需多听中国经济学家的言论,行事时反其道便可,该种黑色幽默,真让人啼笑皆非。想这些经济学家,好多也出自高校名门,为何落到这般田地,想一下原因很是简单,看看金鱼的演化过程,其情形大致如厮了。
今天早上时,我又看着缸里的鱼,我好久没有喂食了,但条件反射作用依旧存在,我拿起放鱼食的缸,那些贪婪的家伙又躁动起来。在投食前,我征求他们的意见,我说,你们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们放弃权利。语音未落,金鱼们矜持地吐着水泡,顾盼生辉的说道,撑死我吧。既然如此,那还犹豫什么,立即动手,撑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