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也想不到，姐姐会脑出血。
今天上午，在晴奶奶家吃完早饭，我正悠哉地看着小说。下午我们就要返回石家庄，该上班的上班，改上学的上学，该出门的出门。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上显示姐夫打来电话。我本以为是姐姐打来的，有时候她会用姐夫的手机打给我，省自己的话费。谁知，接起来真的是姐夫，心里有点吃惊，已经有点不好的预感。上次妈妈生病就是姐夫打过来的，一般情况下，很少姐夫直接打给我。
果然，姐夫的话如晴天霹雳：你姐出事了，我们去爬长城，你姐摔下来脑出血了，现在在昌平医院，必须得开颅……
我脑袋翁一下子几乎就空白了。怎么可能？我姐姐脑出血？开什么玩笑，这几年，我婆婆脑出血，我妈妈脑出血，我姐姐还年轻怎么可能脑出血？
挂断电话，我边收拾东西边跟老公简单说了情况，准备马上出发。五分钟后，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不久，姐夫又打来电话，说医生让马上决定做不做手术。就他自己在，他必须得拿主意。我说，你就决定吧，听医生的。为了保命，必须马上做开颅手术。姐夫没得选择，我知道就算我在也没得选择。
路上，跟老公说到手术决定。老公有过婆婆脑出血的经历，认为50毫升的出血量应该不用手术，可以保守治疗，医院主张做手术是出于赚钱的目的。老公的话惹恼了我，或者说他的负能量打击了我。我现在多需要支持，哪里受得了打击？现在的情况下，只能相信姐夫的判断，怀疑医院的手术目的只能加重对治疗手段选择的困难，这也只能让人分裂，耗费能量。这些念头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我没精力跟老公一一道来，只是跟他发脾气说，别提钱的事。
一路上，我几乎没再说一句话。脑子转过各种念头，又说不清都想了什么。胡思乱想着，眼睛呆呆地看会儿窗外，闭眼想睡会儿，眼泪却不知不觉地流下来。
脑子拒绝相信这是真的，可我们又真的开车奔昌平而去。真想一下子飞过去看究竟怎么回事，又害怕面对血淋淋的现实。路上，姐夫打来电话说他好害怕，他没保护好姐姐。我强装镇定，说没事，现在为她祈福吧。
婆婆脑出血，我曾以为会很严重，甚至可能再也醒不来。去了医院发现情况并没有那么糟，两个月后婆婆出院，我们还一起去饭店吃了饭，婆婆基本康复了，而且后遗症并不明显。半年后是妈妈，先是脑血栓，而且前期恢复得不错，我以为不久后就可以出院，出院时肯定比婆婆更好。可是谁知几天后突然大面积出血，当时就没了呼吸没了知觉，三天经历了两次开颅手术，两个多月出院时人还是没有意识的。一年半后，妈妈还是撒手人寰了。
有了婆婆和妈妈的先例，我不知道姐姐的脑出血会怎么样，到底是能很快恢复，还是会陷入深度昏迷长久醒不过来，我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姐夫又打来电话，哭着说我太乱了，快撑不住了，就我一个人。我想起咱妈了……
姐夫在我妈生病的时候全程都在，在我和我姐慌乱的时候，是他冷静地告诉我们，你们俩该吃吃，该睡睡，时间还长，你们俩要保重。这个劝我们冷静的汉子现在自己要崩溃了。
我很着急，心里也很慌，但是姐夫的崩溃让我冷静下来，总得有人撑住。我说姐姐现在需要我们，我们得稳住。我们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你现在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喝点水，先保护好自己。
终于赶到医院，姐姐和姐夫的一对夫妻朋友已经先我们到达，正在陪着姐夫。过不多久，姐姐被推出来送进了icu，医生交代病情，说手术的决定是正确的，也是必须的，否则人很危险。现在手术做完了，目前情况不错，但是有两大问题，一是人是不是能醒来。二是会不会继续出血。要一关关过，所有情况都是未知的。具体的注意事项icu的医生还会再交代。
下楼回到icu，正赶上一天半小时的探视时间。我们被叫到医生办公室交代具体注意事项，还签署了病危知情书，说得严重，心情也为之沉重。
跟医生谈过之后去看我姐姐。在病床上，姐姐受伤的右脸浮肿着，眼皮是青紫色的，多年未变的长发已被剃掉，脸上脖子上还沾着碎头发渣。鼻孔处还有已经干了的血迹，手术部位勒着纱布，各种管子各种连线连着床边的机器。这熟悉的场面让我想起妈妈，姐姐跟妈妈很象，现在的情形就更象妈妈躺在病床上。
姐夫过去叫姐姐，说老婆别怕，我在呢。姐姐呼吸明显加速，浑身颤抖着，眼睛想要睁开，还有一滴眼泪要流出来。我们赶紧安抚姐姐，过分的激动对她不是好事。
我握着姐姐的手，跟她说着话，姐夫去和护士交接，姐姐的呼吸平稳下来。她的身体还是一阵阵的寒战，问护士，说是刚从手术室出来，那里温度低，另外麻药的作用还在。
短暂的陪伴，探视时间就到了。我们出来，姐夫坚持自己留下来，让我们去吃饭。下午3点半了，大家都还没吃午饭，包括晴晴。我一点没感觉到饿，只觉得胃有点隐隐地痛。
在路边小店随便吃了点饭，给姐夫打包带回些吃的，买回姐姐要用的东西，按铃叫出护士把东西送进去。顺便问了一下，姐姐怎么样。护士说，醒了，按照医嘱又用了安定睡过去了，她现在需要休息。姐夫听到姐姐醒了，喜极而泣，一把抱住身边的朋友。
送完东西，我们已经无事可做。去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休息，晴爸要带着晴回去了，我留下来守着，还有姐姐的朋友。姐夫的精神好了一些，只是人非常憔悴，看得出在硬撑着。
老公和晴在将近十点的时候回到了家，老公一天开了八小时车，他也够累了。到家还惦记着熬粥，因为晴肚子一直不太舒服，头一天夜里折腾了一宿。
睡前，我给老公留言，你辛苦了，开了那么久的车。今天是我生日，看我这生日过得！
半夜里醒来，收到老公和晴的红包，祝我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