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山花开
01.
陶渊明诗《饮酒》提到两个我“一士常独醉,一夫终年醒”,一个醒一个醉,二我矛盾,纷争不歇。东野圭吾的《变身》主人公成濑纯一脑海中也有两个我,此消彼长,他痛苦不堪,最后以自杀了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02.
成濑纯一是个极其普通的人,喜欢画画,在工业机械厂服务部上班,为人老实(称为“老实蛋”),甚至胆怯。他父亲看不惯这样的儿子,曾发死命令要儿子从树上跳下来,说“我会接住你的”,纯一死活不跳,他父亲黯然神伤,废然而回。
就在一次去地产中介公司打算换掉破旧的公寓时,遇到有人抢钱,纯一为救处于危险中的女孩子时不幸脑部中弹。有人供给脑,移植手术成功,纯一就死里逃生。
女朋友阿慧带他回家。阿慧是两年前认识的,给纯一做画画的模特,一来二去就好上了。纯一回家后发现对自己很陌生,尤其是本来擅长的画画,也显得很生疏。
他有疑惑,想知道是谁提供给自己脑的。偷看资料得知是关谷时雄,22岁,大学生,父母健在,遭遇交通事故,被夹在汽车和建筑物之间,送医院后去世,因生前做过器官登记,所以被捐献,将脑供给了纯一。
他向警察询问了抢劫犯的情况,得知犯罪者叫京极瞬介,他是地产中介公司老板番场的儿子,只是他父亲不承认,母亲生病需要钱,但番场不给,母亲去世后他决心复仇。于是发生了那次抢劫案,后来瞬介逃不出警察所设下的罗网,跑到天台撒钱,尔后开枪自杀。临死时,眼睛像死鱼眼般,浑浊,空洞地看着一切笑。
出院后纯一去上班,发现厂里个个没有活力,工作懒散,他提出方案要求改进。和工友发生冲突,打架,他甚至起了杀心,为此,在厂里他受到了空前的冷遇。
纯一看电影觉得没味,画画也难以继续,对阿慧也没有意思,一言不合,生气,竟然将手里的玻璃杯也捏碎了。他感觉不对劲,于是去找脑供给者关谷时雄的父亲,询问后发现,和他心中想的完全不一样,因为关谷时雄很平庸,但重感情,不喜和人起冲突。
纯一在厂里受到孤立,去喝酒,听到钢琴演奏,很入心。但一对男女忘情说话,提醒后无效,他忍无可忍,和对方吵了起来,以至于动手,用啤酒瓶砸别人的头。他将另一人浇上白兰地,拿出打火机,要把他给“火葬”。被警察带去问询。纯一所救女儿的父亲嵯峨将他保释。
因大闹酒馆,阿慧来了,但她告诉说明天将回乡下去,并且已经退了这里的租房。看着阿慧乘车远去,纯一有些伤感,但不久他觉得“只是少了个女人而已“,何必惊慌失措呢?
纯一被分配到生产线,工作对象是机器,很少与人接触。
嵯峨为答谢纯一的救女之恩,请他吃饭,席间嵯峨说到京极瞬介的情况:音乐学院毕业,想当音乐家。
第二天,纯一去警察局查询京极瞬介的信息,得知瞬介有个双胞胎妹妹。他就乘车去找京极瞬介的妹妹京极亮子。和亮子在一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宁。他要了瞬介所珍视的来自母亲的礼物玩具钢琴。
纯一知道自己的脑供给者决不可能是关谷时雄,所以前去质问主持该项目的负责人堂元博士,堂元承认供给者是京极,因为当时情况紧急,非用不可,但因为瞬介是抢劫杀人犯,只能秘而不宣。而且该项目后面大有背景,随着老龄化时代的到来,有权势的老人渴望用年轻的大脑来取代濒临死亡的大脑,而纯一的移植实验,是具有开创性意义的,不能失败。
纯一开始写日记,记录越来越陌生、越来越不是他自己的生活。
去地产中介公司找老板番场,作为他儿子的代理人,纯一拿起壶狠狠地砸了番场的脸。
去医院咨询,渴望得到救治之道,知道京极迷恋玩具钢琴,有恋母情结。
堂元博士的助手橘直子多次与纯一联系,纯一发现她很像京极亮子。他们亲热地在一起。作为京极的代理人喜欢直子就是喜欢他的妈妈,因为直子像亮子,亮子像她妈妈,纯子的思想被京极瞬介牢牢地控制了。
打开日记,发现被动过,自然是直子,而直子打电话,提到东和大学,自然和堂元博士有关。
院子里的狗一直在叫,到凌晨一点,还叫个不停。纯一拿起扳手走出门去,一扬就击中狗的额头,尔后用锯子割下它的头,将狗的尸体扔到屋后的空地。
电视播了这个残忍的消息,直子又到家里,纯一谎称外出买啤酒,悄悄地观察直子动静,尽管听不清她电话的内容,但可以肯定已经出卖了他。纯子趁直子洗澡时,翻看她的包,看到有台手提复印机,复印了日记的部分内容。纯子将直子掐死,肢解,运到森林里埋了。纯一觉得不可能不被发现,只是想自己延迟一点时间,尽可能长久一点保持作为原来自我的记忆和感情。
堂元的另一助手若生找到了纯一,他怀疑直子被纯一杀死了。
当地人发现汽车闯入的痕迹,感到奇怪,进深林就看到可疑的土堆,于是尸体被发现。
阿慧来了,纯一告诉他杀了人,并且自己的脑正在被京极瞬介的脑所取代。
背后势力行动,伪装了作案现场,因此杀人弃尸案不会怀疑到纯一头上。
纯一找到堂元博士,想要把脑里移植来的部分去掉。堂元博士表示无能为力。
纯一走了,走廊响起枪声,他倒在那里,脑右侧破裂,左手持枪。后来得知,枪是他见博士前从警察那儿抢的。
纯一成了无意识的人,不久,就结束了短暂的生命。
03.
脑海中有两个“我”,一是原我,即本来就胆怯懦弱的喜欢画画的纯一,一个则新我,即新移植来的,毕业音乐学院,家庭破碎,有恋母情结,带有强烈仇视心理,且具有暴戾性格的京极瞬介,二“我”合于一体,聚于脑部,而后者渐渐强于前者。
出院后,原我所具有的画画能力以及老实性格,逐渐丧失,代之以对音乐的喜爱,对环境的苛求(对厂里员工工作状态极其不满,和对狗叫之声难以容忍)和性格的日益暴戾(动辄打架,以暴力解决问题),最后走向极点,掐死了出卖他的直子,而阿慧的回来,她的无怨无悔,生死相随,不离不弃,又让残存的纯一这个原我暂时觉醒,遂以极端的手段(自杀),阻止京极瞬介那个新我对脑的完全占有。
04.
薄薄的一本小说(234页),用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看完,是看东野小说最慢的一次。何以会慢?
开始是写记忆里的梦,意识游走,有点悬疑,让人急需知道怎么啦。很显然,纯一受枪击后,脑移植,处于昏迷状态。尔后清醒,被告知情况,橘直子说“你的脑子,已经不光是你自己的了”,由此开启发现真相、寻找自我的旅程。
一是排除的过程,供脑者不是关谷时雄,供脑者是杀人者京极瞬介;另一个是替代的过程,纯一的脑逐渐消失,京极的脑日益强大。行为、能力和性格也随之发生变化,从看不惯、打架、用瓶砸头,再到杀狗锯头,到将直子掐死肢解,再现了一个人如何越出常规、暴戾乖张、失去理智控制乃至走上犯罪的道路,活脱是将京极瞬介的人生再在纯一身上过一遍。
为了摆脱“我”(纯一)叙事的局限,作者采用将“堂元笔记”和“我”(纯一)互为补充的叙事手法,即既可以清晰展现“我”(纯一)心理演变脉络,将性格如何变化,如何越来越被“我”(京极)的脑所替代的细致过程,显现了移植脑带给人的巨大折磨和内心痛苦,又以“堂元笔记”的巧妙方式补充叙事视角的不足,推进情节的不断发展。
这些包括故事的医学科幻性、情节设置的悬疑性、叙事方式的独特性等,对菜鸟如我来说,是以前没有接触过的。看的时候相对仔细一些,否则会有诸如里面不知讲了些什么何以会有如此表现等问题喷涌而出。
还有一个因素,就是故事本身有些沉闷。尽管结局原我(纯一)绝地反击,以死捍卫,悲壮激烈,令人动容,但中间基本上是被新我(瞬介)占领并肆无忌惮蹂躏的过程,并无强烈的“搏斗”痕迹,缺少撕裂的巨大疼痛感和逐渐失去原我时的殊死挣扎与日渐丧失的无奈悲哀。外在行为鲜艳夺目,而内在心理演绎之路相对黯淡无光。
05.
作为读者,我深切地知道因脑移植而被两个人的脑占据并挣扎不休,是医学的幻想,是故事的极致,但现实生活中每个人脑海中有两个“我”并存,彼此斗争或和平相处,也并非是无稽之谈。
像我对着一件事情,也常常出现两个我,比如对着一篇刚写好的简书。
一个我说:写了两三个小时,辛辛苦苦,但这些都没有白费,概述故事清清楚楚,分析得也很透彻,的确难能可贵,要给你点赞。祝贺你,你正在进步之中,相信只有坚持不懈,一定会更上一层楼的。
另一个我说:早已经过时的小说,书评有过成千上万篇,你再自以为是,闭门造车,夜郎自大,废寝忘食,做些毫无意义的事情,还沾沾自喜,岂不脑子有病?更可悲的是,你看过几篇书评,知道书评是怎么写的吗,优秀的书评长什么样子吗,连这些都不知,真是“无知者无畏”,亏你还敢写,亏你还好意思写,写了还好意思去发,趁早吧,歇菜。
这样的两个“我”斗争,就像陶渊明诗中的两个“我”,像《变身》里的纯一和瞬介那样,总有一个我左右着我,关键是哪一个“我”才是本我呢?“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岂不是这样的吗?
“无戒九十天训练营”第7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