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一篇有关盲人的文章,里面提到很多跟盲人有关的技术,像手机有方便他们听声音操作的软件,他们可以无障碍使用电脑,还有一些社会上需要完善,需要考虑视障群体的建议,让我想起我以前采访过的两个人。
一个是近50岁,但看起来像30多岁的一个姐姐,她把自己家客厅装修成针灸按摩店,家里特别干净,整洁。
我在去这个采访的路上,坐了公交车最后一排的中间,在途中特别想感受一下眼睛看不见的感觉,并判断下是不是听觉和其他感官会很敏感,我就闭上眼睛,感受周边的事情。
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我左边没有人,没多久,有人坐下了,对方坐下后身体疑似超出座位,大腿碰到我,我就猜是身体比较壮的人,这个很好猜。然后我根据这个身体跟我带来的压迫感来猜测对方的身高,觉得应该会有170,因为觉得对方做下来比我高出一些。再然后,我开始闻对方的味道,当然不是凑到对方身前闻,是感受对方身上的气息,觉得随便不算香,但是有些舒服的味道,我就猜可能是女性。在这期间我左边的人没有出任何声音来帮助我猜测。
眼看着我马上就得下车了,我睁开眼睛一看,确实是一个40多岁比较高,比较壮的女性。这个应该大部分人都能猜对,但我觉得那个过程很有趣。闭上眼睛的那十来分钟我挺没有安全感的,不知道我没办法接触到的人的具体位置,他们的表情,路上的情况,还得努力去听公交报站名,怕错过站。
等我到要采访的那个姐姐家之后,她开门打招呼时我们的眼睛没有对上,她依旧微笑着,然后就跟看得见一样走到客厅,把客厅的灯打开了,又顺手拿了桌上的水壶,给我们倒水了,显然她对家里所有设施的位置相当熟悉,不需要借助别人的帮助。。
我问她怎么登记客户信息的时候,她又在桌上一叠杂志中翻出一本,给我看上面密密麻麻的盲文,那些杂志因为纸张比较厚,好打盲文,就变成她的客户信息本。她用食指扫过一行就说出这个客户叫什么,来了几次,主要做什么治疗等等信息,还演示了自己平时怎么打盲文。
她拿一个铜制盲文板,快速打出了我的名字,我看着觉得好神奇。
我跟那个姐姐说:“我觉得最可惜的是你看不到你长得多好看。”那个姐姐说:“你这样说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在高中的时候列过一个这辈子想做和想学的事情的名单,其中有学手语和盲文,我觉得会这两个语言特别酷,还可以秘密记一些事儿,说一些话。曾经还真的认真学过一段时间手语,只可惜现在不怎么记得了。
另一个采访过的人40多岁,在一家医院的针灸按摩科上班,我去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玩儿手机,让我以为我走错办公室了。等他抬起头,没有看向我眼睛的时候我确定我没有走错。
那个大哥很稳重,讲话慢条斯理的,我问他怎么还能用手机?他说手机有语音指导功能,不用看见也能使用手机的大部分功能,自己常用手机给家人和朋友发短信,QQ上也有不少盲人朋友。他给我看了他的QQ聊天记录,顺便跟一个朋友聊最近的情况,他打字不比我慢。
对他的生活唯一不方便的是上下班的路,虽然家离单位只有10分钟的路,但需要过马路,路上车又很多,所以从他工作以来,都是他父亲接送他上下班,就跟他的眼睛一样。他跟同样是失去视力的,在别的医院的针灸按摩科工作的女性结婚,两人的孩子由长辈带。
看似他们俩的生活没有受视力太大的影响,还是能工作,生活大部分不需要依靠别人,但两个人都是最初能看得见,后来因为疾病关系失去视力的,他们都说已经慢慢忘了能看得见光,看得见彩色的感觉,只能心里幻想。
很好奇那些天生就看不见的人的感受,一辈子就没有见过光,没有见过彩色,会是怎样的体验?
我幻想过自己死去后会怎样,觉得我死了,世界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了。因为我看不见了,感觉不到了,一切存在的东西对我来说等于不存在,没有意义,那世界也等于消失了。但世界不可能消失,那么多人去世了,世界还是存在,我们还在生活,这也让我觉得也许我死了以后,还能用另一种方式参与这个世界,具体是什么方式,只能是到那个时候才能知道,也并不是很期待那么早知道,毕竟我还没活够。
我视力最近又下降了,也许未来科技会发达,让眼睛不好的人也能重新回到高清的世界(排除已经有的激光手术),人啊,有时候就是不珍惜自己已经有的东西,明明眼睛难受,还在玩儿手机,明明视力下降了,还不去改善。
我曾经想过看不见、听不见、四肢残疾、失去嗅觉、失去味觉、不会发出声音,这些身体缺陷中哪一种最让人难受,我跟体验看不见的短暂经历一样试想了下,只能说无法想象,任何一种都很痛苦,让生活少了很多乐趣。这也让我更加佩服那些挣脱命运的捉弄,依旧努力生活的人们。
(文/Aries-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