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端总是这样,适逢其会,猝不及防。故事的结局总是那样,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不知道是谁说的:“灵魂和肉体,总有一个要在路上”。安就是因为这样的话,开始了他说走就走的旅行,他说他不能有足够的耐心陪我把有趣的书都读完,但他可以替我去看看有趣的世界,他要记录下每个精彩的瞬间,过滤掉所有乏味,然后带上我去到他的城市,走过他来时的路。后来,他去的地方越来越多,却再也没提过要回来,再后来,我只知道他还在远方......
从此,远方便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脑海里。那时赌气,一直告诉自己,以后我一定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比远方还要远一点。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确实去了很多所谓的远方,却一直都在延寻安在明信片里提到过的地方。
我终究还是来到了他待过的城市,我能想象他初来乍到时的欣喜和孤独,城市上空有他留下的气息和灿烂的笑容,乏味仍然无情地将我吞噬。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遇见了,但还是想要从他的全世界路过,去触摸那无人倾听的故事。
17岁那年,谁也没说,独自带上我的毛绒背包,踏上了北去的列车。南方长大的孩子,对北方总有一种执念,坚定地相信北方就是远方的代名词。火车慢吞吞地爬行着,发出轰隆轰隆的哀鸣,伴随着人声的嘈杂,显得格外刺耳,明明远方早就没有了期待,但我的心却依旧飞的很高很高。
邻坐是一个漂亮的女孩,比我年长不了几岁。眼神相撞时,只看到她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好像会说话。我喜欢直视人的眼睛,我一直都相信眼睛可以瞥见人的灵魂。她的眼睛和睫毛一样,很漂亮,不难看出,是安喜欢的杏核眼,一笑起来就会情不自禁地弯成一道桥,上点色,说不定会变成彩虹。她的脸有些圆润,但丝毫不会影响五官的精致,可以嗅得出年轻的味道。她和我去往同样的目的地—青岛,一座有海的浪漫城市,那的海鲜也在时刻挑逗着一大批吃货的味蕾。
同行的陌生人总会有说不完的过往,大家都不需要对彼此负责,所以谈话也都无需设防,转身,没入人群,所有的话都会被风吹散,你愿意说,我愿意听,就足够了。她说她要去见初恋男友,相识很久了,男方家里也早已知道了她们的故事,终于提出想要见见她。她的兴奋表现的很明显,眉头微蹙,脸上泛开的红晕却又显示出难以掩饰的担忧。她和我说了他们之间的许多故事,从相识到相知,相恋到相爱……走过的路也不甚崎岖,女方家里似乎不太看好他们,男方家里又是百般阻拦。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她来来回回地说着,像是默契地配合演出,又像是很享受那样鲜活的故事。她说了很久很久,偶尔停下来,看看我的反应,两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容,空气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我知道她的那些故事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因为害怕需要过去的点点滴滴去说服,需要强有力的词汇去安慰。说着说着,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我递给她一包纸巾,但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我知道她能哭出来,就说明很多事她早已想通,现在也终于愿意承认,她也有了自己的打算和安排。其他的话说的再多都是浪费。
我们在车站进行了告别,彼此都很默契地没有想要留下对方的联系方式,我们于此于彼都只是茫茫人海中的过客而已。
没出站,站在通道里,望着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不知道该往哪去,漆黑的夜晚, 天空中飘着雨花,淅淅沥沥,昏黄的路灯下,来往的行人不停地变换着,没有一位想要驻足,他们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那么决绝,那么坚定。那一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有些情绪难以控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突然很多往事变成了纸蝴蝶随风四面八方地飘远,所有的不甘终于能够释怀,我放过了自己也宽恕了命运。转身,用手轻轻地隔空抚摸着这座城市,然后无声告别,买了最近的回程票,在黑暗中,我度过了自己的17岁。
那一年,我突然长大。
后来,对于旅行没有了太多期待,但远方的旅程仍在继续,还是明信片上去过的地方,而我只是路过,北方一直在行走,南方却让我决定停留。
年少无知的爱,是世界上最卑微的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自己都笑了。以后面对突然的失去也不再会手足无措,对于不能拥有的东西也不再会耿耿于怀,对于要走的人也不再会苦苦挽留……
我知道,他们于我终究是路过,我于他们终究是错过。
好了,故事就先说到这了,现在,我在南方,素面朝天,谁也不想遇见,偶尔会思念北方,会有说走就走的冲动,但不会再任性胡闹。有些东西,可能我们穷尽一生都无法拥抱,那就路过,一路向北,总能遇见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