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到高铁一般半小时左右。因为是早高峰，所以走走停停。女的士师傅一路叨叨叨她的故事来。没想到阿姨是60年代的人，快六十了还在开的士。有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已经硕士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小的是儿子在读高中，相差十岁。阿姨当初结婚的时候，父母坚决反对，不同她找个农村家庭的孩子，她自己是衡阳市人，父亲是军人干部，家境殷实。老公家里父母务农，上边五个姐姐，老公是满崽。他们结婚的时候，五个姐姐通通都没有来。婆婆更是百般刁难，说是女方高攀了自己的崽。阿姨生女儿的时候，婆家一个都没有来看望，第三天自己咬牙出院，公公就说一句：过两年再生一个！当时，阿姨两口子已经在衡阳买了房子，婆婆公公要和崽住一起。婆婆整天到外边打牌一口汤水都进不了口，阿姨无奈月子里只好回娘家住。
我问：那你老公呢？
阿姨呲一声：被五个姐姐和父母惯坏了，他能做什么？靠不上啊！
我问：阿姨，你图什么呢？
阿姨沉默了一会，说：我们这个年代的人都是这样的，不能离婚。谁不是关着门过一辈子呢？谁又知道你过得怎么样呢？争赢了又能怎么样？你输了一个家呀。我们做女人的就是苦。在娘家，父母当做宝，花时间精力花钱培养你，你最好的年华嫁去婆家，能挣钱的时候给婆家养公公婆婆，养老公，养孩子……老公不做饭，自己还得回家做给自己吃，不然，怎么办呢？
听她说到这里，我鼻子一酸，眼泪滴了下来……
阿姨接着说：现在好了，婆婆再也不挑我的刺了，我不管钱，钱都给老公管，他支配。我又不多话，婆婆嘴碎，我就外出转转。我和老公吵架，也不担心，我有退休工资，还开的士赚外快，不比他差多少。有钱对自己好点，想吃啥就吃啥，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过有一条，我告诉他，你要知道谁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嫁给你，谁最终不离不弃陪你到终点，是你的姐姐们还是你的父母？他渐渐明白了这一点，后面也不吵了。我们现在基本上不吵架了，也吵不起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怕是过不下去吧……
我胸口闷闷的，犯堵。我不知道婚姻到底该怎么样？也许千人千样。可是，阿姨这样的婚姻让我感觉太沉重，似乎是他她无尽的牺牲和成全，在极力维护一个家的完整。她幸福么？我想，一个人幸福，应该是扬在脸上的笑，闪耀在眼里的光。可是，阿姨低垂的眼角，紧抿的唇，灰暗的脸，她幸福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