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他的女主角

和男朋友相恋十年,一个女孩突兀地闯入我们的世界。

她开始和男友频繁地同进同出,好像他们才是情侣。

系统告诉我: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那好吧,我退出。

只是我患上了渐冻症,会逐渐僵硬身体,直至死去。

他抓住我的手,求我不要离开。

我笑了:我不会一直等你。

病情诊断书上,略过医生潦草的病情描述,「渐冻症中期」几个大字格外明显。

最近一段时间,我走路也会平地摔倒,手指会突然僵硬难以抓握,吞咽困难。果然啊,渐冻症。

我盯住墙面上的一点,心情格外平静。

自从周语突然闯入我们的世界,系统提示我,「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

最后注定会走到一起。」

各种事故频出。

我的眼泪就再也流不出来了。

拨出那个号码,我平静开口:「你在哪?」

沈以洵的声音带着慌乱:「抱歉啊菲菲,我这边还在加班。」

洵哥,你看我这身衣服——」

我掐断了电话。

今天,沈以洵答应陪我来医院检查身体。

我知道,他不会来了。

我和沈以洵在一起十年,我以为,我拿的是女主剧本。

高三那年情窦初开,我们有了第一个隐秘的亲吻。

少年的情愫总是直白热烈的。

他说:「等高考结束,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啦。」

只可惜,我高考失利,去了一个偏远的城市。

异地恋四年,他总是跨越两千公里的距离,不知疲倦地来找我。

我们吃过十点后的海底捞,见过海边萌动的日出,还有在民宿里的彻夜欢笑。

临近毕业,我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从零开始陪他创业。

从应酬的酒席上下来,他抱着我撒娇,说创业太难了。

我看着他少年的面容逐渐染上成熟,得以窥见他谈笑风生下的脆弱。

我想,我会一直陪着他。

再后来,公司上市,他一跃成为科技新贵。

我慢慢走在这片熟悉的高中校园,试图捕捉曾经单纯的高中校园回忆。

心中的酸涩感越来越重。

到底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呢。

他很晚回家,袖子沾染了淡淡的香水味,衣领上是无意擦过的口红印。

还有微信上越发频繁的消息提示。

我眼睁睁看着这个人一步步远离我,走向他的女主角。

毕竟,系统告诉我,我只是一个炮灰前女友啊。

周末的学校,人去楼空,本应该是寂静无声。

远处的樱花树下,前后簇拥着一大群人。

本应加班的沈以洵,一身贴身的高中校园西装,在花瓣纷飞中对旁边人温柔地笑着。

周语白色的短裙显得清纯无辜,乖乖挽着旁边人的胳膊。

他们好像,是在拍摄什么东西啊。

但为什么非得选在这里。

连我们曾经独有的高中回忆也要被取代吗?

沈以洵猝不及防地与我对上视线。

他眼神慌乱,嘴唇上下翕动,似乎是要解释什么。

周语狡黠一笑,她拽住旁边人的袖子,踮起脚尖。

唇贴合在他的面颊上。

周围响起相机拍照时疯狂的喀嚓声。

拍摄的人指挥着:「对,就这个姿势,不要动。」

我别开眼,不去看那对般配的金童玉女。

心脏像被一把尖刀划破,我痛苦地喘不上气来。

离开,离开,我要离开。

头脑中闪过这个念头,我拼命扭动身子。

我发现,我的左腿不能动了。

渐冻症患者会逐渐加重四肢瘫痪,出现呼吸困难、吞咽困难等,造成肺部感染不能控制和窒息而出现死亡。」

被确诊为渐冻症的患者一般只能存活三到五年,最长也不会超出十年。」

依照你现在中期的情况,可能就只剩下一年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得听不见。

我试着开玩笑:「说不定我还能像霍金一样做出突出贡献呢,医生。」

对面的医生花白者头发,眼神含着悲悯。

这样的眼神我见多了。

可怜吗?

人终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父母早亡,沈以洵渐渐离开。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我记挂的人和事了。

可是,在这个场景下,男朋友和别的女生亲吻。

我直愣愣地站在这里,像个偷窥者一样看着,脚步不能移动。

我还是感觉到了一丝难堪。

我狠劲捶了捶大腿,几近麻木。

求求你了,不要让我就站在这里。

身后气息涌动,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捂上我的眼睛。

男人把手搭在我的腰上,稍稍用力,我彻底瘫软在他怀里。

不要看了。」

所以你近期打算留在国内了?」

对面的男人搅动手里的咖啡,「嗯,为了一个人。」

程林抬起头,意味不明地打量我一眼。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

我和程林高中同桌两年,沈以洵为此没少吃醋。

当时年级间不是没传过我们的绯闻,还有他的朋友信誓旦旦,说程林的手机壁纸是我。

只不过当事人太过镇定,从来没做出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我也就默认他是我的朋友了。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渐冻症罢了。」

我自嘲笑笑,再次说出这三个字已经很平静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别笑了,」程林放下杯子,皱紧了眉头,「你这样勉强的笑容很难看。」

我扯平唇角,不说话了。

走之前我们交换了联系方式,程林说是要多联系。

我无所谓。

没多长时间了,活在这世上每一天都是享受。

但我不太想跟别人扯上联系,毕竟离别总是很难受。

半个小时后,程林把我从车上抱下来放在轮椅上的时候,沈以洵站在楼下抽着烟。

猩红的火光在黑夜里明明灭灭,照得轮廓忽明忽暗。

除去创业最艰难那个阶段,我没见他抽过烟。

想必他现在很烦躁吧。

烦躁什么?

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十年情谊,不好意思提分手吗。

沈以洵踩灭烟头,遥遥望过来。

两个男人的视线在黑暗中无声拉锯。

我率先启动轮椅。

沈以洵跑上来,指尖颤抖着抚上我的腿:「你怎么了?哪受伤了?」

我不耐烦回:「渐冻症。」

这一天,我不知道说了这个词多少遍。

他停住我的轮椅,固执地抱起我,说要带我去医院检查。

洁白的墙壁,悲哀的沉默,医生的怜悯。

眩晕,痛苦,麻木。

一切的一切,我又统统经历了一遍。

跑到第13家医院时,我抚开他来抱我的手,不耐烦:「我累了。」

在这假惺惺给谁看呢。

没必要为一个既定的事实一遍遍折腾我的身体。

我只想好好度过接下来这段日子。

泪水早已布满了他的脸庞。

他紧紧抱住我,勒得我喘不过气来:「好。」

我发现我被***了。

这几天沈以洵也不去上班,就这样在家盯着我。

连周语打来的电话他都拒接了。

医生进进出出,昂贵的设备一台接着一台。

不过也好,最后一年光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多适合临终啊。

程林打电话来问我情况。

我漫不经心地缠绕着头发,轻声应着。

一回头就看见沈以洵在房间门口站着,眼角发红。

我挂断电话,笑容消散了。

菲菲,」他蹲下来仰视着我,眼里盛满了哀求,「不要和他联系好不好,他不是个好人。」

我掀起眼皮直视着他,一字一顿:「你少管我。」

我和周语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是我看见你没反应过来,她亲——」

我打断他:「她是你的女主角,你受剧情影响,我知道。」

他眼里满是愕然:「你怎么知道。」

我看着这样的他,忽然就感觉很疲惫。

曾经的他天之骄子,就算是创业时期也不曾弯过脊背。现在却闪躲着不愿面对现实。

我们分手吧。」

不,我不要分手,」眼泪汹涌而出,他固执地抬起我的手,眼里充满希冀,「这个戒指,是我大学打了好几个月的工给你买下的。你不是说,等着未来有一天,你会让我亲自给你换下来吗?」

那你跟周语彻底断绝联系。」

我——」

他犹豫了。

我把戒指强硬扯下,往窗外一扔。

下面是葱郁的树林。

现在不想了。」

外面的雨下了一夜。

沈以洵打着手电筒,固执地在树林里摸索了一夜。

我美美睡了一觉,第二天醒来发现戒指又重新回到了我手上。

行吧。

几天后,他的助理上门,说最近有一个重要的宴会。

沈以洵犹豫一下后,答应了。

我看得出他最近很憔悴。

每次我坐在那看书,他就找个屋子的一角,坐在那默默看着我。

怎么,是在想怎么能体面的分手吗?

毕竟女朋友刚得了渐冻症,他就另寻新欢,确实不好。

宴会是在一个游轮上举行的。

我在二楼的护栏上,看着周语挽着沈以洵盛装出席时,有些怅然。

周语一身黑色礼服,背后的镂空很好地勾勒出了她流畅的腰线。

只是这风景,却被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挡住了。

沈以洵只着白色衬衫,配合着周语步伐,缓慢走着。

真是郎情妾意的一对啊,多么般配。

周语作为世界的女主角,是毋庸置疑的美,长相只能算是清秀的我与她站在一起,立见高下。

更何况如今的我,双腿已经彻底不能动了。

只能狼狈地瘫在轮椅上。

我不明白,为什么沈以洵执意带我来这个宴会。

是要我近距离看他们如何亲密吗。

高跟鞋的嗒嗒声缓慢靠近,女人玩着垂落下的发尾,漫不经心。

轮椅上的滋味,不好受吧。」

徐菲,看看你现在瘫在轮椅上的样子,你还配得上沈以洵吗?」

他的公司在A市刚站稳脚跟,需要的是一个体面的妻子替他在外面打点。而你,只会坐在轮椅上,吸他的血。」

我拽了一下快要垂到地上的毯子,对她的挑衅视若无睹。

那你呢,现在连一个在轮椅上的人都比不过吗?」

有本事你就直接把我弄死,别一天天的让你那破系统来烦我。」

是的,系统已经好多次来「善意」提醒我,让我不要打扰主线剧情。

可是,凭什么?

一句主线剧情,十年的感情就可以被抵消?

过去很多个日夜,我想不明白,日日以泪洗面。

为男女主感情铺路,这不过是炮灰前女友的价值罢了。

周语忽然笑了。

我有系统帮我,你有什么?不过是拿着那不值一提的十年情分,还有陪他吃苦的情分罢了。」

徐菲,你有什么资格要求他一直喜欢你。」

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终于把周语给气走了。

我望着漫无边际的海,出了神。

大海啊,真的好自由。

真的很想成为一个健康的人。

自由,活蹦乱跳,远离主线剧情,只做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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