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像春水上行一样

寂寞的暮色,离群的人心,此刻我的远方不是简单和美的抒情诗,而是极致的悲哀与戚然,它使我趋于模仿一些类似于等待和希望之类的东西——我要等待我的摩西,像春水上行一样。如今,我是你笔下的人物,你是我心上的过客,我不能再跟你描绘任何没有色彩和朝气的心境了,那样太小人家。说什么都还小的年纪,记不清你笑过的颜色。我只是你的枝节,这季过了就该纵情凋零了,当然你还是我心上的天物,是永远在彼岸闭眼敞怀的人,你不能做我的诗,却总是惊了我的梦。不过,一直想着你是为了终能放下你。可是谁知道我痴痴傻傻的是在臆想什么呢?

我想众生既然都是平等的多面的,那众生就有权释放自己的情感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也是天穹之神乐于见闻的吧。嗳,我忽而觉得自己该是个白痴。有句话说“山月不知心底事”,我觉着很美。情怀里的风物远不可求,近在身前的又不宜长相囿守。大江大河未曾熟见,心怀之事又能向谁直述呢?白日创下的伤口,夜晚就结了痂,我像个反刍的草狗在使劲吠谁呢?我是有心有意的可我也知道好心好意总是最难成全的。

我们的心到底是不一样的。你装的可能是山地草木镜湖云烟,我才不着调也没有抵达的奇运。像我这般的营营小物委实是居于世间万物的末流,能企望的很多而能拥有的太少,内心里我希望着一切,本能上却屡屡抗拒着,所以你来的时候我不能迎接你,你走的时候我不能放下你。这是我在耽搁自己。认识的人来来去去浓过淡过哭过笑过任性过平静过填补了生命却虚化了图饰,原有的和现有的都似空无,像云浮万朵出现在我苍白的天空缭绕旋转粉红了画板化作了回忆却让我什么形物都得不到。你,是默认的形体,不定式的状态,离我千里万里,飘悠悠的一念之像,是神明悬于三尺通天彻地,是凡人土生土长鲜活自己的生命,不与我牵扯半丝半缕的苦恨嗔怨乐幸慈悲。我,对着山想初衷,对着水想情感,白昼里想割裂的缘分,暗夜里想晦霾的前程,遇人想广如天地的自我,见物想微如尘埃的本我。我是这人间草木里的一株吧,像山花海树绿蒿野禾承受阳光雨露自在地生长着,随四季的流转迎来个体的生死荣枯。这是我简单的命数。该如捡谷筛糠一般理清自己,又恐是假梦一场想得太多。日出云散风飘雨洒都是寻常景象,各有各的曈朦叆叇飒飒漫漫,我也是个衬景的凡人,趔趔趄趄的不知道怎样才能追上你?亲近一朵喇叭花内心是松软的,扛着犁头归家的大爷说我是个闲人。站在二道岩的狭道上与人模人样的山哼歌瞪眼,反刍的牛哞哞叫我是个疯了傻了的主子。后来,一蓬喇叭花被我乱脚踩坏了,自家的牛被别人家的牛拱下坡来痛死了。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因果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些我不能摁在地上搓死的反过来就把我摁在地上搓死了。

我了解一部分的世情,也知道自己的存在确实是让人担心的。这是我的罪过。我不能抽身离开这茫茫尘世就该畏畏缩缩地躲回自己的洞穴——这是我的擅长。既然我不能走在梦想路上天真地寻觅那个命中注定的法蒂玛少女,那就让我站在围成旮旯的黑石上寂寥地等候一个迷途而返的你。或让我在等你的季候里做一叶浮草吧,流眄处飘风骤雨稀落了一切而我不变地摇漾在你懒得回顾的小河浅湾。为你掀一圈涟漪,送你远行,莫失莫忘,且念且归。

今早给Y推荐爱看的小说,他胡乱的应承让我产生和你说话时那样相同的悔意。自作多情是我的病么?走到哪里都想蹭蹭人情的食味。这算我的心事呀,让人知我大可不必,我到底是真的缺个人说话了。孤僻的人往往孤独。我不愿将自己的不亲理解成孤独。年头接年尾,好事不上嘴,翻翻旧帐,捯饬心情:友情撑不起场子,亲情摆不成谱子,爱情装不成样子;一年又一年地往前看,一年当真不如一年了。常有自心发问的时刻说身倚何地何处是归程,此刻竟也觉得踏上归程是别人的事了。我是我生命的闲客呀,若遇美景良辰赏心乐事是我的运气,再遇疾病疮疴怨憎悲愁也是我的苦命了。其实又何须怨命呢?心中藏着和你的一些枝节末事,走到哪里都知道我忘不掉你了。天地亦可爱,你为何悲哀?

记忆总是如昨。我不得不一次次地醒来又一次次地想起你,凭自己的意念想天边吐艳的晨曦和傍晚回落的夕阳,它变幻着迷人的绮色将你覆了一层忧伤的浅醉醺染着我,让我的心意别在你的发间绽出一朵鲜美的桃花。

风嗡嗡地吹着沙面扑鼻而来,镜面擦了脏脏了擦。鸟儿随处飞着,高高低低的总高不过电线杆去。瓜藤无序地铺在路边,踩坏了晒蔫了发出贫穷的腐臭。孩子问,是垫路用的吗?我说,不,不是,它的数量正好显出老板的钱量哩。爸妈说今年老板估计赚大发了,可他的工人们能赚的实在寥寥。我因此伤感起来,不由分说地怀疑一切,也怀疑你。

天和在上,世殊事异,心静则疑境,境静则疑心。如今春华,最疑心红尘这道场,是要我们修行还是相爱呢。是修行吧你一去千里往而不回,是相爱吗你芳心另许矢志不渝。我坐石上想陪你晒晒坐沙地想陪你玩玩。你剥一个沙坑把我埋下去,太阳照常将沙地捂成暖和,再捧一把暖沙盖在我的脖颈你拍拍手转身钻水里去。鹅卵石沉水底拿不出来你就放弃吧,憋的脸红掩住了输的脸红没人笑你我却痴笑不已。你赤身裸体咋还怕女孩子笑话呢?笑就笑吧,她笑了你不也是开心的吗功德圆满。我闭着眼你上岸来问我想啥嘞,我静笑不言是在想“深蓝的天空里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哩;画面是我游到岩边招你过来自己却蹬了岩又扑水底去,你跟下来我伺机一只手将你举得老高老高,时不时呛了你几口我是无心的想着过后你会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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