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爱吃土豆的佩奇
在这泥沼般的人世间,好想美丽地活下去。——太宰治《女生徒》
在日本有这样一位作家,一生共经历了四次自杀未遂,第五次和情人双双投河自尽。更为传奇的是,这位作家每次自杀未遂后,都会诞生很多新作品。
可以说,在这位作家的一生中,作品和自杀成了他的毕生绝唱。
这位作家,就是太宰治。说起他,很多人耳熟能详的作品是《人间失格》,一部在他死后才发表的作品,可谓是遗世之作。
如果说《人间失格》写尽了太宰治生而为人的孤独和绝望,那么《女生徒》则借女性之口,道尽了他对至善至美的向往。这是太宰治的著名短篇小说集《女生徒》腰封上的一句话。
太宰治作为日本无赖派文学大师,1939年凭借这部《女生徒》获得第四届北村透骨奖。日本的著名作家川端康成评价道:能读到《女生徒》这样的作品,是时评家偶然的幸运。
《女生徒》这部作品是一部短篇小说集,除了《女生徒》,还收录了《千代女》、《发妻》以及《好客的夫人》等多篇文章,太宰治在整部作品中,借女性的视角,用细腻敏锐的笔触,描写了浑身起疹子的年轻女子、待客成瘾的教授遗孀以及被要求成为小说家的少女等人的心思烦恼、矛盾焦虑,同时又隐隐透露出女子对美丽生活的期待和向往。
但是,长大是无法被控制的,那些随之而来的物欲加身,成了我们这一生都无法挣脱的枷锁。
男人笔下的女人独白,站在女人角度讽刺男人
整部小说里的主人公都是少女或者年轻女性,每个人读太宰治的《女生徒》都会有一种错觉:天啦,这写的不就是我吗?他怎么这么懂我?
不得不说太宰治真的很厉害,曾经很钦佩茨威格的女性心理描写。如今对太宰治也是深感叹服,因为他真的太懂女人了。
这部小说是男人笔下的女人内心独白,但是他是透过女性去讽刺男人内心的黑暗,揭示他们的矛盾。
①欲望寄生
在《千代女》这篇文里,关于写作文这件事情,和子自己并没有表现得很热衷,但是柏木舅舅却把和子的文章拿去投稿,始终觉得和子会成为小说家,为自己面上添光。
为了达成自己内心的这个欲望,不管和子是否愿意,他直接去动员禾子的母亲和他一起培养和子的文学才能。父亲说的话可以说打破了柏木舅舅的伪装,他说:
“我说你们哪,根本就是想利用和子,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功利心!”
“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啊?你们就是损人不利己,想把和子当牺牲品!”
这是父亲对和子母亲说的话,在这里真的要庆幸和子有位好父亲,因此,和子才没有沦为舅舅的欲望寄生品。
关于欲望寄生,泽田老师也不例外,他一个劲儿地夸和子的文学天赋,纯粹是有私心,想要让失业的自己成为和子的家庭教师。为了满足自己的谋生欲,他把自己的欲望寄托在了和子身上。
由此可见,欲望寄生是一种多么自私的行为,大人们可以为了金钱名利利用孩子。
然而这种事情,在生活中却是屡见不鲜,父母让孩子学习不喜欢的才艺,美其名曰是艺术;老师让学生努力考去名校,更多是为了给自己添光;亲戚劝你考一份稳定的工作,更多是吹牛的时候底气更足一点。
你看,那些所谓的对你好,最后都是为了自己好。②自我矛盾
人生来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体。
在《发妻》这篇文里,男人的自我矛盾表现更加突出。一个曾经善良体贴的丈夫,出轨以后一面舍不得情人,一面舍不得发妻。
太宰治在文中写道:
“我呀,索性被你遗忘、被你讨厌、被你憎恨,倒反而心情更加爽快些,一面那么在意我,一面却又爱着其他女人,你这样子是在将我往地狱里推啊!是不是男人们都有一种误解,以为对结发之妻的不离不弃才算有道德?”
这就是男人们矛盾的地方,他们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渴望做得十足周全,却不知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背叛,才是真正令人感到悲哀的。
既想家里有贤妻良母,又想外面有温柔体贴的情人,殊不知这种“鱼和熊掌都要”的贪心,才是让他们陷入矛盾重重的原因。
渡边淳一在自己的《紫阳花日记》里,直接将川岛省吾既想贤妻持家,又想要年轻漂亮的情人的自私心理刻画得入木三分。他既不想家庭支离破碎,又舍不得外面的小情人,却从来不考虑自己的发妻。
太宰治如此深谙女性心思的背后,是对男人们欲望加身、矛盾交加的强烈讽刺,因为他们,根本不懂女人心。欲望与反欲望的强烈对比下,是天使跌落凡间的故事
在整本书里,欲望是一个反复被提及的词,因为欲望,我们无法压抑自己的人性。
甚至很多人,无法阻止自己,跟着欲望的节奏走。
①欲望滋生
每个少女长大,都会变得格外关注自己的长相。在《女生徒》中,主人公对于戴眼镜这件事就非常讨厌。她写道:
“不过,我不喜欢眼镜。一戴上眼镜,感觉整个脸部就消失了,脸上所表现出的种种情绪,浪漫、友善、怯懦、天真、哀愁,这些情绪全部被眼镜遮掉。再有,想以眉目传情也会变得滑稽不堪,根本没法做到。”
别看作者只写到一个眼镜,对于女孩子来说,戴眼镜往往意味着把美给遮掉了。这种对于眼镜的讨厌,往往是对美丽事物追求的开始。
而且太宰治真是一个手很毒的作家,在这部作品里,他很少给女孩子好看的外表。这就造成了很多女孩子的自卑、自哀与丧,感觉自己都不配拥有爱。
但是对美的追求并没有连带着让女性在金钱物欲里沉沦,《蟋蟀》里的女主人公就是如此。②反欲望对比
在《蟋蟀》这篇文里,我们亲眼见证了一个木勒的画家,是如何一步步被现实“啪啪打脸”的,从一个清高孤傲的画家沦为金钱欲望的奴隶。
文中写道:
“一直以为您会是一个贫穷一辈子却依然恣意画着你想画的作品,即使被世界上所有人嘲笑,仍不为所动、并且不向任何人低三下四,偶尔惬意地喝上几口酒,寄身世俗却纤尘不染、无愧无怍度过此生的人。”
然而,画家与女主人公的愿望背道而驰。
画家越在名利场沉沦,惺惺作态,女人的金钱欲就更加薄弱,对画家就越是讨厌。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圣人,所谓“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圣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但是画家的欲望已经膨胀,他变得虚伪爱说谎。欲望之下,是一个天使落入凡尘的故事。也不知,他还回不回得去。
挣不开的欲望枷锁,教会我们美丽活着
不得不感叹,欲望是成长的附着物。
翻开太宰治的这本《女生徒》,满目都是一群女性的自哀自怜,又丧又忧伤。
鲁迅说:“精神的洁癖,让像太宰治一样的人容不得半点伤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卑微而自由。他想要打破什么,却又没有方向。他的痛苦源于他用心看着漆黑的世界。”
就是因为有欲望诉求与精神洁癖的相互冲突,所以我们终究都挣不脱欲望的束缚。
不管《人间失格》如何孤绝,《女生徒》呈现给读者的,仍然是温情流露。
《雪夜的故事》中,我弄丢了给嫂子的鱿鱼干,但是却在欣赏雪景的过程中,想到用意识流给嫂子留下美丽雪景。
《皮肤与心》中,我起了红疹子,一开始大惊小怪,还附带各种不安与自卑,后来发现不过是过敏而已。
《好客的太太》中,太太作为教授遗孀,热情款待故去的丈夫的朋友笹岛先生,但是对方却得寸进尺,把太太家当起了自己家。大宴宾客,佣人小梅已经看不下去,可是太太对此依然包容。
太宰治说,人这种生物,毕竟不同于其他动物,因为人有着某种高贵的东西。
是的,如果根据马斯洛的的“需求层次理论”来说,动物一般只有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而人则不同,他们还有社交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需求。很多人在这本书里读到的是“丧”,但我却认为,正是因为有了极端的自卑、自哀、自怜底色的铺垫,我们才更容易发现生活的小确幸,美丽而善良地活着。
我们透过文中不同时期的女主人公,就会发现少女的烦恼是少女的通病,那时候我们的烦恼比较浅显,无外乎就是对外表美的追求、对老师的看不惯、对被逼着学习东西的不满。
然而随着年岁渐长,我们的烦恼则更像是从皮肤表层渗入到了心里,变成对恋爱对象、相亲对象、婚姻另一半的价值观审核,是对对方价值观不吻合的排斥。
与其说我们随着年龄滋长的是烦恼,不如说是欲望更为贴切。
作为尘世的俗人,七情六欲是我们的本能。
终其一生,我们会发现,欲望加身是我们无法挣脱的枷锁,但是活得美丽是我们可以主宰的生活方式。我们要做的,是要控制自己肆意泛滥的欲望,而不是被其左右。
我是爱吃土豆的佩奇,人生有三爱,读书写作看电影。愿我的文字,可以温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