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多,他又才再次收到她的信息。在他上研究生的城市,她约他相见。
一月末,这一天早早就飘起了雪,一直不大。但到他出门的下午却也给地面铺了一层薄衣。脚印纷复,又脏又滑。见面地点约在西单地铁口。
很容易辨认,尽管未曾看过彼此照片,但她的背影与他想象中相差无几。
清瘦,笔挺的背脊。不是很黑的头发有些篷乱的披散及肩。一件军绿色、质地普通的呢大衣,一条牛仔裤。黑色短皮靴不是很干净,没有显出皮革的光泽。
他径直走向她,“嘿”,在她回身一霎他招呼道。
她稍一愣,笑了笑说:“it's me.”
“冷吗?”他难得微微一笑,说道。
“还好。”她回。
两人并肩走出地铁站。临近春假,商业区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候。雪依旧下,来往的人在灯光下似乎更为真切一些。
在地下城的一家快餐店终于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来。她将手从衣袋里拿出来不住呵气又来回揉搓。
“先点喝的吧。”他说。
“热可可。”她还未接过他递来的单子便说。
“吃的呢?”
“一个汉堡。”
“够吗?”
她点头。
他端回食物时她已经将外衣脱在一旁。
“暖气很给力。”她笑着说。
“重庆怎么样?”他坐下来递给她可可一边说。
“冷啊。比这冷。江风吹骨。”她用仍旧有些微红的修长手指掀开杯盖,低头闻腾起的香甜热气。
“上次说你在写的那部小说完结了吗?”他也将黑色的羽绒外套脱下来搭在椅背上。
“就到上次和你聊起,卡文了。”她咽下一口汉堡说。
“一年多?”
“一年多了?”她反问。
他点头。
她仿若未在意,又吃了一口汉堡然后抓起纸巾擦了擦手,从外衣口袋里翻出一个破旧的手机。
“发给你了。看看吧,大概只有八万来字。”
“过年回家吗?”见他不语她又问。
“不了。论文的事忙到现在很紧张。”
“年后我去五台山,你有空就来看我吧。”
“哦?五台山?”他放下手里的纸杯,转而认真的看着他。
“去当一阵子导游。快没钱吃饭了。”她笑道。
“怎么选了五台山?”
“有位师父说我有佛缘,机缘好的话我说不定就正好皈依佛门。”
他轻轻笑起。
吃过简单的一餐又聊一阵其他后两人走出地下城。此时天色尽黑,雪依旧在下。
他送她到火车站外,她又将乘上午夜的列车回重庆。
“今天到 ,今天回。”他看着灯光下,细雪纷纷中她冻得发红的脸。
“坐火车并不是什么煎熬。”她说。
“煎熬是什么?”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她仍旧在笑。
“哦?”
“却又知道该在何处下车。”
“以后告诉我,我会来接你。”他看着她,依旧认真不已。
她点头,而后又说,“可是,不是每一个地方、每一站你都会在。”
“只要我在。”他又轻轻笑起,如是回答。
“那好,我也是。”她说罢转过身朝着检票口递出身份证和票。
他挤到侧面,看见她在踏进大厅前回头看他,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他两手揣在上衣口袋,只是认真地看着她又回身走进厚重的帘子内。没有朝彼此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