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佩服我们勇于带着两个小小孩走出舒适圈;其实我们不是走出舒适圈,而是让全世界变成孩子的舒适圈在学习的黄金期,让他们在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与听觉的五感,能够充分,丰富的接受多元的刺激。
因为相信「全世界都是孩子的学校,学校不是孩子的全世界」(全世界是我们的学校:学校不是我们的全世界!),秉持这种worldschooling的精神,我们带小小孩去探索这个世界(当时大儿子3岁,小儿子1岁半)。
寻找孩子专属的大自然神奇宝贝
在为期486天的壮游旅程中,全家的足迹踏过马尔地夫南马列环礁的群岛,体验当地生活,包船在海上看瓶鼻海豚与海龟悠游;孩子在岛屿上生活,晚上戴着自己的头灯,到安全水域做潮间带观察。
在尼泊尔,我们从加德满都坐十几个小时的巴士到喜马拉雅山脉中的原始村落,住在梯田里让孩子追逐羊群,自己亲手从果树上摘下李子,与农村的孩子一起自由自在的探索。爸爸妈妈则接受村里老婆婆的邀请,席地而坐,在地震后的断垣残壁旁,喝着他们用当地作物蒸馏出来的酒,一边加工姜黄,一边听着他们有温度的故事。
我们在印度森林的小屋中生活,与大自然为伍:和树林里跳过的松鼠、一旁出入的黄鼠狼惊喜相遇;对大蜥蜴、各式蛇类等大大小小昆虫动物的第一手观察,甚至摩托车行进间被飞过的大孔雀擦撞的稀罕经验。另外,在帛琉热带雨林钓咸水鳄鱼,在海中触摸成千上万的Q弹果冻黄金水母,在荒岛与椰子蟹巧遇等,每一次与大自然的亲密接触,都留给孩子无比珍贵的回忆。
引发兴趣的自主学习
南印度泰米尔纳度省、全世界唯一被联合国认可的国际村(Auroville)曙光村,位于少年Pi的印度家乡庞迪切里(Pondicherry)旁,约20分钟的车程,一个从荒漠演变为在生活各层面实践永续发展理念及创意的森林生态社区。这是一个追求人类与大自然和谐共存的理想之地,一座没有柏油路的城镇,为了环境以及生态,只有泥土道路的黎明之城。
为了体验曙光村的教育环境,我们深入当地各级学校担任志工,浸淫在曙光村独特的教育理念与做法,了解不同型态的教育,也见证孩子在这里的悠游自在。
曙光村的学校提供各式各样的自然实作课,大多能引发孩子的兴趣,让孩子可以因喜爱而自主学习。曙光村的共学团体TLC(The Learning Community)提供学生每周3次的自然课,孩子在课堂中选择自己喜欢的科目进行专题研究。这种开放式学习强化了学习动机,让他们透过自主学习吸收知识。
也因此,这里有不少年纪还小的孩子,竟然可以具备非常专业的知识与技能。例如有个9岁的法国孩子,因为着迷于海洋生态,所以自行写e-mail联系位于印度第四大城、距离曙光村有3小时车程之远的清奈的水族馆,争取到担任暑期志工的机会。这是个值得我们学习的教育方式。
回馈自己的海洋专业与热情
深受曙光村教育方式的感动,我也回馈自己来自出生地澎湖的海洋专业与热情,带着曙光村的学生用充满澎湖味的方式探索海洋。
曙光村藏身于数百万棵树的森林里,但距离不到两公里处,就是印度洋一望无际的海岸线与绵延数十公里的沙滩。由于当地人对环境卫生极度漠视,所以美丽的海洋与沙滩夹杂庞大垃圾,显得荒谬又冲突。我们带着学生到海边净滩,做垃圾分类统计分析,让他们了解,哪些日常生活的用品会成为危害生态的杀手,并搜集当地特有的贝壳标本,进行一系列的海洋生态教育。
学生对沙滩上的贝壳、海星等生物十分喜爱,但是净滩时我规定,每个人只能带3个最喜欢的回家,因为东西多了他们不会珍惜。我引导他们查询自己最喜欢的标本资料,然后在学校建立海洋生态资料库。有人搜集螃蟹标本、有的偏好绝美的贝壳,有的孩子则是对脆弱的海胆感兴趣。
经过一个学期的努力,孩子建立了完整的海洋生态资料库,也经常实际接触。由于都是自己最喜爱的东西,所以他们乐于自己上网查资料,或是到图书馆寻找资讯,然后自己手绘,将标本学名、俗称等资讯,做出一个个的图文并茂生态展示盒。将来若有其他的孩子遇到一样的生物,就可以进行交叉比对,更快了解。
后来,我遇到一个以色列学生的爸爸,他告诉我,孩子每天在家都会提到Bruce(就是在下我)如何教他们搜集贝壳、处理贝壳的腐肉。他家一向有洁癖的孩子竟然不惧腐肉的恶臭,勤于刷洗,就为了让美丽的壳身重见天日。有时候,接近美,必须经过腐臭的磨练!
独一无二的抓蛇课
曙光村的小学Deepanam,小朋友还有一堂抓蛇课。大部分的人看到蛇,通常是惊呼尖叫、逃之夭夭;曙光村的小朋友可不怕,才小一、小二的学生看到蛇就玩起来,观察手上的蛇。他们可以很清楚的分辨蛇具有毒性或是没有,这真的很不简单!因为其实蛇长得非常类似。
有个才8岁的义大利小朋友,跟我分享如何训练一条刚捕获的野生蛇类时,我眼睁睁看着他小小的手指头被(没有毒的)蛇狠狠的咬了两下,瞬间手指头就多了4个渗着鲜血的小洞!他轻松的告诉我:「你绝对不能害怕,手连抖一下都不行,否则蛇知道你怕它,就会继续攻击。反之,1次、2次之后,它觉得攻击无效,就再也不会攻击人类,你可以将它驯化。」
驯化野生动物,连对我这种来自澎湖的乡下小孩而言,都是闻所未闻;而我不敢碰的蛇,他们却能这样无惧、有耐心的了解,并且学习驯化,实在非常特别。
有时候,小朋友也会邀请我跟他们一起爬到树上,告诉我他发现了一窝鸟蛋;或是带着我们家的小小孩,去草丛里寻找昆虫、蟾蜍、青蛙,当做蛇的食物。负责他们自然课的老师,本身就是在这个村子长大的印度人。我时常在课堂上看他接到电话后就跨上摩托车,载着4、5个孩子(没错,就是6贴),有人拿棍子、有人拿捕蛇器、有人拿桶子,一溜烟的就出任务去了。半小时后他们兴高采烈的回来,告诉我这次抓了有毒的雨伞节。 (原来,这里负责捕蛇的不是消防队,而是小一到小三的学童!)接下来,大家会围在桶子边,七嘴八舌的讨论怎么照顾它。曙光村的教育再度让我们称奇!
尊重生命的环境教育
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史怀哲一向提倡尊重生命的伦理,他认为尊重生命的伦理应该包含所有的生命,包括昆虫和植物,人类不应该是至高无上的。这份尊重生命的伦理,我们已经在世界的自然课中加以实践。
所以,当台湾的小孩看见死掉的彩票蝎子尸体说「好恶心」而跑掉时,我家两个儿子蹲下来研究:「这是南海双针蝎还是鞭蝎?」走在国家图书馆的人行道,小儿子忙着捡枫香的种子,我以为他觉得这种子可爱,问他:「你想带回家吗?」他却说:「我要让它『回家』。」不厌其烦的把一个又一个枫香种子从冰冷的人造砖道上捡起来,掷回枫树根旁有泥土的地方。那才是种子真正的家。
霎时间,我这成人感到汗颜;看见美好的东西,我只想到据为己有,孩子却是想帮助它们,回到它们真正的家。孩子用行动,为我上了一堂尊重生命的伦理课。
很多人佩服我们勇于带着两个小小孩走出舒适圈;其实我们不是走出舒适圈,而是让全世界都变成孩子的舒适圈在学习的黄金期,让他们在视觉,嗅觉,触觉,味觉与听觉的五感,能够充分,丰富的接受多元的刺激。
美国作家史崔提夫(Walt Streightiff)很有名的一句话:「对小孩而言,世界没有7大奇景,而是有7百万奇景。」而在当代孩童因为3C,只剩下3种「奇景」 - 电视萤幕,电脑萤幕与手机萤幕时,我们愿意让孩子发展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