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清明前的亡母十八年祭

    十八年前,老母去世那天。在悲伤中一气呵成一副悼母长联、一篇祭文。众人在赞叹我文笔时,我却在泪眼婆娑中放下笔。

    葬礼毕。主持葬礼的老学究征得我同意抄去了长联和祭文。从此再未写过。当时悲痛中写下的文字,竟消失在记忆中。

    年复一年,今又近清明。

    寂夜里,仰望星空点点;遥指故乡思绪涟涟。

    曾经的慈母貌,曾经的慈母爱。象一张张旧时照片从我的脑海里涌出。竟定格在这个漆黑的夜晚……。

  母亲周岁时,外祖母病世。外祖父忙于生计,顾不上对她旧礼教束缚,从而在无拘无束中长成一副大脚板(那时的女人不裏脚是何等之幸),且性格刚强,更兼古道热肠。和从小在店内做学徒、而后站柜台的父亲成亲后,一个古道热肠和一个小生意算计的人在一起,你可以想像出,在那个艰难岁月里,他们演绎出一个又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来⋯⋯。

    相继生下我们兄弟姐妹八人。可想当时的岁月是何等艰难。

  我在古镇的街坊邻里中是小有名气的孝子。源于我在73年揚州求学时父亲脑溢血住院匆匆回家服侍病父的几个月经历⋯⋯。

    我这个孝子的名声多半是老母在街坊邻里里夸出来的。

    直到我已老之老,我方知我这个孝子的名声是那么轻飘飘。

    甚至是一种浅薄、一种无知。

    母亲58岁时我失去了父亲。

    老人家的孤独、老人家的苍凉、老人家的艰辛岂能是金钱、丰厚的物质所能弥补?

  我现在经常自责。为什么不能多抽时间回家陪陪老母亲、拉拉她所喜欢听的家常⋯⋯。

  我忘不了那个和今夜一样的漆黑夜晚。

    驱车几百里赶往农村的妹妹家。日渐衰老的老母在门口来不及撩起被风吹散的一缕缕白发,兴奋地喊着我的小名。

    那刹那,我真想跪哭在母亲膝下。

    老妹给我准备了明亮的房间、舒适的床被。看着老母沧桑的、布滿皱纹的脸庞。

  我内心一阵阵发酸。

  "妈,我今晚睡在您脚头吧。"

    老母整理被子的双手停在半空中。她征征地看着我:

    "不怕妈身上的老年味?"

      她笑了,眼中笑出了泪花。

      50岁的人已经近50年没有和妈睡一个被窝了。

    躺在妈的脚头,嗅着妈妈身上的气息。那一晚我的心地格外平静。心绪格外安详。隐约中,母亲时不时坐起,左掖掖、右掖掖。并不时把被子往我的脚头拽。

    妈妈掖被暖儿心。

    那一夜,睡眠一向很差的我,睡的那么踏实。一觉醒来。床头是一碗热扑扑的糖水煮鸡蛋。而母亲还在征征地看着我,任那缕缕枯白的长发散落在脸额⋯⋯。

  母亲逢人便说五儿的孝顺。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五儿孝顺有好报。

  可是面对沉甸甸的母爱,我又给老人带去多少温暖,以消除她的孤独、她的沧凉?

  今天,亡母曾经常说,疼儿不让儿知道。如今我们也用在了女儿身上。女儿也同样用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母爱呵!沉甸甸的母爱。

  有母在,我有家乡,老母亡,我只有故乡。

    今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泪眼朦胧中,我似乎看到了我的故乡。那院落、那麦草、那桃树、那石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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