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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人民好像从来就不双休,随便哪个周末咖啡馆都座无虚席。不是谈合作就是谈工作,要么就是谈打算去清华读MBA,要么就是说自己月收入税后破7万了。去年刚来北京才知道不过周六周日才是正常的,才知道普通人没资格过周末。我也早就没了过周末的习惯。
北京仅仅城区内就有120多家costa,几乎两个地铁站就有一家costa,实际上经常一站一个costa,或者一个商场两个costa,大概就是这样的密度。
不只是costa,在每一家brunch,每一家精酿酒吧,每一家书店,每一家影像资料馆的某两张椅子上,一些人,一些傻逼和一些聪明人争论或者倾听,或者只是纯粹嚼舌根。
相同的服务生,不同的服务生,走过来,走过去,给大同小异的人,大同小异的咖啡。北苑路北Costa的立式插座永远插不稳mac充电器,中式红茶永远寡淡无味,这都不影响他们照旧人满为患。我懒,已经在costa买了N套咖啡券N个杯子,但几乎没想过换家咖啡馆待。熟悉,懒得挪窝。
永远不知道长腿女和短腿女到底是姐妹还是同事,不知道她们下一个想diss的对象是谁。先diss给上司陪睡的同事,再diss拿了美国绿卡的同事。长腿女对短腿女说,看不上靠身体上位的算盘女,看不上忘本的绿卡男。
刚好坐在八卦现场的你是没机会躲开的。你会怀疑戏剧艺术是否起源于女人的diss大会。
北苑路北地铁站出口的那家costa经常可以偶遇保险人士。
当我还在为今天喝了大杯冰美式担心自己会猝死时,总能听到旁边京腔男和京腔女谈论海外高端医疗保险的具体条款,保费动辄几十万上百万,我只能继续喝美式并祈祷自己不要得癌症。谁会想到自己有在costa祈祷的一天呢?
看着另一桌的Asian native speaker和老外谈保单,旁边的旁边一位30岁少妇把文件夹往藤桌上一撂,质问对方为什么没有提前办好纽约学校需要的某种准入证。看着别人怒,使劲体会此女的怒,可以作为情绪体验游戏,试着描绘这种怒,costa是一本相当齐全的肖像样本集。
4、5个男女围着一平头男青年要账,众人向他广播:“先还40万,剩下的30万你慢慢凑”。我寻思着欠了70万等死吧你。欠钱的男人接着说:“我现在真的只能给20万,缓缓吧,大不了我到时候去上班,把剩下的零头给你们补上。”
大不了我去上班???上班在这类人眼中是下下之选。他无意中神补刀,帮坐在旁边的我重新定位了人生,感恩。
“我真快被气晕了我一个清华的!连我女儿奥数都辅导不了?”3个中年男人的育儿经响彻整个卡座区,ok,很棒,这下每个人都知道他们3个是清华的了,都知道其中蓝色羽绒服那个有个不爱数学的女儿。
另外两个赶紧补了句:“你那么多比特币随便卖点送出国不就行了吗?不急。”
有次包里有电脑太沉了就放在台子上等咖啡,一大学教授听谈话内容是人大的做跨境电商的,明明可以直接把他的3杯costa咖啡端走,非要问包是谁的让我挪开好让他平行把托盘端走。
此男刚进门就开始聊《易经》和《易传》的关系,然后聊上次某个峰会偶遇马云,马云如何鬼使神差坐在他前面那一排,他如何不得不给马云打了个招呼,马云如何把助理“真的叫了过来”登记了他的联系方式,马云如何享受了丹麦王室级别的国宾待遇,和他一起来的一男一女没啥反应继续聊正事,他就开始翘着二郎腿玩手机,西裤明显不是定制的,太长了看起来很窝囊。
腾讯新闻×十三邀×costa联名店在雍和宫地铁站出口,朱窗黛瓦,中庭透明顶棚正中心阳光泻下,绿萝和芭蕉堆在木质栈道两侧鹅卵石上。
在这家costa碰到一个远程算命先生。一直没回头,听不出是个声音太粗的女的,还是声音太娘的男的,东厂太监既视感。
他捏足了气对着电话:“你这车轱辘话捯过来捯过去有意思?你这样说话就没意思了。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啊,你们两个八字不行,你换个思维吧。”电话那头的人还是抓着不放,他一直听着,没回头看都感觉像只脸色阴沉的猫。
黄色水晶吊灯照在芭蕉桨大的阔叶上。他坐在没有光线透进来的透明顶棚下,继续骂电话里的那个女的。他不想再听她的车轱辘话,还没等我看清脸庞就走了出去。
还有一次在龙德广场1楼室外的costa,一男一女,和一个神神叨叨的西装革履的心理咨询师在搞互动问答。我想那个人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心理咨询师。
“你喜欢喝什么?水?Ok,我对你的性格有了一个初步判断。”
当我不知道应该把他们理解成直觉主义团体还是诈骗组织,服务员拿走了烟灰缸,换了咖啡渣回来,我喘了口气。
天色渐晚,略阴沉,不锈钢拉丝烟缸填充着平整而柔软的咖啡渣,光线灰暗、神秘。因为没有室内爵士钢琴音响,桌上的风冷飕飕,只听得见路人的脚步声、机动车和非机动车隐隐约约从背后的马路上驶过。
棕红咖啡渣堆在烟缸,安安静静堆在那里,不说话堆在那里。咨询师想说话,他逮住没有噪音的一个瞬间继续说下去,我不得不重新呼气……
此刻,旁边一40岁的夫妇点了1块蛋糕2杯咖啡,素颜UGG浅咖女全程喂男的蛋糕。喂了不下5次,在单身的我面前喂了不下5次。
蓝卫衣银边眼镜男嗓音性感,带了1本红封面的书和1根奶油色圆珠笔,吃完站起来把托盘倒了,两个人继续玩手机,玩手机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恩爱的方式,在这之前我从不觉得玩手机也是爱情。正当我羡慕他们,他们开始讨论上周给孩子报班花的1万几号还卡……
此时,一个颜值需要我减慢眼球运动速度的美女,正在对着一个妇女之友软绵绵地倾诉着:“我知道我做插画没法生存但我就是喜欢这个,想以这个为职业。”
此女神志不清,先后学了UI和设计才知道插画不是这两门,开始做插画才发现自己没啥手绘功底。穿榨菜绿鸭绒袄的妇女之友提议,先上班把插画作为爱好算了。女孩迷惑地眨了眨眼,更动人了,我都想上去给她出主意。
在costa观察到的那些冗长、黏糊糊的动作和表情像一张展开的糖纸,因为普通而味道平平,却也因为失去了甜腻的高光尤其活现。
无意中听到别人的完美人生是最真实的阶层分化车祸现场。站在东非大裂谷前估计也就是这种感受吧。更多时候,在costa看到的北京更像霓虹灯漫天的动物世界,交汇吧,作为一种偶遇。交汇吧,作为一种提示,作为无声鞭策。
听别人对话的时候,自己背后也总坐着一个貌似在打字,实际上耳朵全开的人。那个默默倾听者会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把你不经意说下的话,讲给其他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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