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飞絮吹乱烟雨

第一章

丈夫的金丝雀出车祸急需肝脏移植,唯一匹配的竟然是她妈。

程予桉把她妈绑上手术台那天,孟清慈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额头磕出血来求他,他却让人把她关进了禁闭室。

三天后,手术成功了。

程予桉西装笔挺地站在她面前,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手术很成功,你母亲那边我派人照顾了。”

“这几天我要在医院照顾微澜,不回来了。”

孟清慈望着这个曾经为她赴汤蹈火的男人,流干了所有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在他转身前哑着嗓子问:“程予桉,你明明那么爱我,为什么突然不爱了?”

他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我们只是联姻夫妻,我何时爱过你?”

门关上的瞬间,孟清慈靠着墙滑坐在地上,眼泪决堤。

没爱过?怎么可能没爱过?

上辈子,他分明,爱惨了她啊。

没错,孟清慈是重生而来的。

上一世,孟家和程家联姻,孟清慈嫁给了程予桉。

那时候的他,对她百依百顺,宠溺至极。

她想要星星,他绝不会摘月亮;她随口说喜欢某款千万珠宝,第二天它就会出现在她的梳妆台上;她生病时,他会彻夜不眠地守在她床边……

可她却厌恶他。

因为她喜欢的,是她的竹马,周临琛。

被父母逼着嫁给程予桉后,她抗拒这段婚姻到了极点——

她不和他同房,不陪他出席宴会,甚至经常去酒吧找男模,故意让他难堪。

最后,她听信周临琛的挑拨,和他私奔了。

可她却没想到……

周临琛根本不爱她。

之所以想尽办法赢得她的心,不过是因为周家有程家有家族世仇,他早就看出程予桉暗恋孟清慈,便想出了用她拿捏他的这个法子。

他绑架了她,用她的命威胁程予桉——

“程予桉,每天寄一根你的手指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

程予桉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每天都斩下一根手指,寄给他。

第十天,当最后一根带着婚戒的血淋淋的手指送到时,孟清慈崩溃了。

她不愿程予桉再这样傻下去,直接咬了舌自尽。

死后,她的灵魂飘在半空,看见那个素来矜贵自持的程予桉在看到她的尸体后发了疯。

他赶来为她寻仇,亲手折断了周临琛的每一根骨头,听着对方的惨叫,眼底却只有死寂。

最后,他丢下千亿身家,丢下整个程氏,抱着她的尸体葬身火海。

漫天火光中,他虔诚而又深情地亲吻着她的唇,轻声说:“阿慈,若是有下辈子……你能不能爱我一次?”

火光吞噬他的那一刻,孟清慈飘在半空,哭得撕心裂肺。

这一刻,她终于窥见了他的所有深情。

再次睁开眼睛,她发现自己重生了,重生在了和程予桉结婚的第一年。

她欣喜若狂,又热泪盈眶。

这一次,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去爱程予桉。

于是,她删掉了周临琛的所有联系方式,每天给程予桉做早餐,等他下班到深夜,满心满眼全是他。

可他却变了。

他不再对她温柔,不再每天回家,不仅对她淡漠疏离,甚至还在外面包养了一个金丝雀。

如今,他甚至为了救那个金丝雀的命,强行绑了她妈上手术台。

程予桉离开后,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眼泪已经流干了。

好!

既然这一世他不爱了,那她便放手,彻底成全他。

孟清慈踉跄着起身,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了医院。

推开门时,孟母还在沉睡,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氧气面罩下的呼吸微弱而均匀。她站在床边,看着她被病号服包裹的瘦弱身体,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清慈。”

她猛地回头,看见孟父正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西装外套皱皱巴巴的,领带歪在一边,显然是从国外紧急赶回来的。

“爸……”孟清慈的声音哽住了,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孟父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一把将她拽起来:“胡闹!地上这么凉,跪什么跪!”

他的手掌粗糙温暖,却在微微发抖,“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

孟清慈低着头,眼泪砸在地板上。

孟父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当初分明是程予桉主动求娶,说暗恋你多年……”

他的声音里满是困惑,“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是啊,明明所有人都知道他爱她。

可这一世,他为何突然就变了。

“爸,”孟清慈深吸一口气,“我想好了,我要和程予桉离婚。”

“正好我们家的事业也在慢慢往国外转移,既然如此……我们一家就都离开这里吧。”

孟父沉默了。

他的目光在她和病床上的孟母之间游移,过了很久,他才开口:“你当真不爱他了?”

孟清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她却感觉不到疼。

“他这样对妈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在空气中颤抖着破碎,“我要怎么……继续爱他啊?”

孟父又沉默了片刻,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既然如此,我们就离开。”

他拍了拍孟清慈的肩膀,“去办手续吧,这里交给我。”

孟清慈红着眼点了点头,转身走出病房。

移民局的手续办得很顺利,走出大门时,阳光刺得她眼睛发疼。

她站在马路边,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

终于要结束了。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小心——!”

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

孟清慈是在一阵尖锐的疼痛中醒来的。

睁开眼的瞬间,程予桉冷峻的脸近在咫尺。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的厌恶毫不掩饰:“孟清慈,你是不是故意的?”

“看着微澜车祸受伤,你也跟着学?”他冷笑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我告诉你,我们只是联姻,没有感情。你再怎么学她,也是徒劳,我没空照顾你。”

她张了张嘴,刚要解释,病房门突然被推开。

“程总,您要的粥。”助理恭敬地递过一个打包盒。

程予桉随手接过,掀开盖子看了一眼,眉头瞬间拧紧:“怎么是海鲜粥?”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她对海鲜过敏,重新去买一份。”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孟清慈的天灵盖上。

海鲜过敏……

上一世,他们结婚第二年,她误食海鲜差点休克,他才知道这件事。

可现在……

他们才结婚一年。

想起他这段时间的异常——

突然对她的疏远,莫名对林微澜的偏爱,还有那句 “何时爱过你”……

一个荒谬的念头猛地窜上来,孟清慈浑身都在发抖。

“程予桉……”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第二章

程予桉皱了皱眉:“什么重生?”

她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怎么知道我对海鲜过敏?”

“前阵子你父母来找我,”他神色如常,连睫毛都没颤一下,“让我对你好一点。还给了本笔记,上面写着你的喜好和忌口,我丢之前随手翻看了一眼。”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令她心中刺痛。

是她想多了吗?

护士突然推门进来:“程总,林小姐醒了,在找您。”

闻言,程予桉头也不回地走了,连个眼神都没留给孟清慈。

住院三天,程予桉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护士每次来换药时欲言又止的眼神,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狼狈。

第四天清晨,孟清慈自己办了出院手续。

移民手续已经办妥,现在要离开,只差最后一步——

离婚。

她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下离婚协议。

钢笔尖划破纸张,就像她的心被生生撕裂。

协议书上的条款很简单:她什么都不要,只要自由。

手机震动,是林微澜的朋友圈更新。

照片里,程予桉坐在办公桌前,林微澜靠在他肩上比着剪刀手。

配文是:【某人说从不允许非工作人员进办公室,今天为我破例啦~】

孟清慈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久久没有落下。

上辈子,程予桉也是这样为她打破无数原则——

从不吃辣的他陪她吃川菜严重到去洗胃;洁癖严重的他抱着醉醺醺的她回家;讨厌公开露面的他为她参加杂志采访……

孟清慈深吸一口气,赶走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拿起离婚协议出门。

程氏集团大楼依旧气派非凡,电梯上行时,孟清慈还在思考该如何开口说离婚的事,经过总裁办时,程予桉的助理正好拿着文件走过来。

“夫人?”助理明显愣了一下,“您来找程总?”

“嗯。”孟清慈攥紧手中的文件袋,“找他签个东西。”

助理的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我正好要进去,帮您一起拿进去吧。”

孟清慈犹豫了一下,将离婚协议递给他:“麻烦你了。”

助理接过文件,将它夹在一叠资料里,轻轻敲了敲门。

门开的一瞬间,孟清慈的血液凝固了。

程予桉单膝跪在地上,正温柔地给沙发上的林微澜揉脚。

林微澜穿着短裙,白皙的小腿搭在他膝盖上,脸上带着甜蜜的笑。

“程总,这些文件需要您签字。”助理的声音让程予桉抬起头。

他忙着给林微澜按摩,手头的文件连看都没看就签了字。

孟清慈站在门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上辈子她打网球扭伤脚踝,程予桉也是这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给她上药。

那天他心疼得眉头紧锁,连碰都不敢用力碰。

很快,助理走出来,将离婚协议还给孟清慈:“夫人,签好了。”

孟清慈看着离婚协议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不由得微微红了眼眶。

她嗯了一声,道完谢后,转身便往外走。

等电梯的途中,她给律师打了一个电话:“我们都已经签字了,需要多久能拿到离婚证?”

“程太太,度过一个月冷静期后就可以。”

她点了点头,刚挂断电话,身后突然传来林微澜的声音:“清慈姐?你怎么来了?”

孟清慈猛地回头,正看见程予桉松开牵开林微澜的手,脸色阴沉的朝她走来:“谁让你来公司的?”

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腕:“我说过多少次,我们只是联姻!我不干涉你,你也别来干涉我!”

孟清慈挣开他的手:“知道了,不会有下次。”

眼看气氛变得剑拔弩张,林微澜立刻上前挽住程予桉的手臂,柔声劝道:“予桉,别这样,她好歹是你妻子。”

说完,她又转向孟清慈,“清慈姐,你来了正好,我和予桉要去拍卖会,你跟我们一起吧,上次你妈妈救了我,我还没给她送礼物表示感谢呢。”

“不必了。”孟清慈打断她,“我妈不需要。”

林微澜眼圈瞬间红了:“可你不去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

“孟清慈,”程予桉冷声开口,“让你去就去,别不识好歹。”

他的眼神冰冷刺骨,和上辈子看她时满眼温柔的样子判若两人。

孟清慈突然觉得很累,累到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第三章

最后,孟清慈还是被逼着一起去了拍卖会。

她坐在拍卖会现场,耳边是此起彼伏的竞价声。

程予桉举牌的动作优雅从容,每一次加价都引来周围人的惊叹。

“五千万!程总出价五千万!”拍卖师激动地喊道,“这条蓝宝石项链归程总所有!”

林微澜靠在程予桉肩上,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予桉,这条项链真漂亮。”

“你喜欢就好。”程予桉温柔地替她撩起耳边的碎发。

“程总对这个金丝雀也太好了吧?宠得无法无天了。”后排有人小声议论。

“这算什么,”另一个声音接话,“上个月林小姐随口说喜欢太平洋那个岛屿,价值上亿啊,程总第二天就过户到她名下了。”

孟清慈攥紧手中的号码牌,指节发白。

上辈子程予桉也是这样,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可如今同样的温柔,却给了另一个女人。

“清慈姐,”林微澜突然凑过来,“你喜欢哪件,我让予桉拍下来送给你?”

孟清慈冷淡地摇头:“不用了。”

“那看看下一件吧。”林微澜不依不饶,“说不定有你喜欢的呢。”

拍卖师敲了敲锤子:“下一件拍品比较特殊,请各位贵宾欣赏——”

大屏幕亮起的瞬间,全场哗然。

照片上的林微澜一丝不挂,摆着各种不堪入目的姿势。

高清无码的特写让每一处隐私都暴露无遗。

“天哪,皮肤真白……”

“这姿势够骚的……”

“不知道多少钱一晚……”

污言秽语瞬间充斥整个会场。林微澜的脸色由红转白,最后变成死灰。

“关掉!快关掉!”她尖叫着站起来,浑身发抖,“这不是我!不是我!”

她猛地转向孟清慈,眼泪夺眶而出:“清慈姐!你就这么恨我吗?非要这样羞辱我?你这是要逼死我啊!”

说完她捂着脸冲了出去。

程予桉脸色阴沉得可怕:“这些照片我全买了,三秒内撤掉!慢一步,我让你们拍卖会倒闭!”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今天的事,谁敢泄露一个字,后果自负。”

最后,他看向孟清慈,声音冷得像冰:“你给我等着。”

孟清慈大脑一片空白,浑身发冷地回到别墅。

她不知道,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出现在拍卖会上的?

她是不喜欢林微澜,她是骄纵,但她不可能用这种方式羞辱她——

更何况,她根本没有这些照片。

可程予桉不会信的。

他只会觉得是她在狡辩。

惴惴不安的坐在沙发上等了一整夜,直到天亮,大门才被人猛地踹开。

程予桉满身戾气地冲进来,眼底猩红:“孟清慈!”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你知不知道微澜跳海了?!”

他的声音嘶哑,“要不是我及时赶到,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是我……”孟清慈艰难地开口,“照片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他冷笑一声,猛地松开手,“难道你要告诉我,是她自己把那些照片放出来的?!”

孟清慈哑口无言。

刚要开口,程予桉便冷冷道:“我们只是联姻,各不相干。但你一而再再而三伤害我最爱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捅进她的心脏。

上辈子她被人欺负时,他也是这样护着她的。

那时候他说:“谁敢动阿慈,我要他全家陪葬!”

可如今,他护着的人,变成了别人。

“孟清慈,你现在,立刻,马上去医院给微澜道歉!”

孟清慈红了眼眶,却还是倔强的看着他:“我没有错,实在不知道这歉,要从何道起!”

程予桉冷笑一声,打了个响指。

两个保镖立刻进来按住她。

“带她去电击室。”程予桉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放她下来。”

电击室?!

孟清慈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为了让她给林微澜道歉,他居然,要把她送去电击?!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就被拖进阴冷的地下室,按在了电击床上。

保镖麻利地绑住她的手脚,冰凉的皮带勒进皮肉。

保镖按下开关的瞬间——

“啊——!”

电流窜过全身,孟清慈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弹起来,又被皮带狠狠勒回去。

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道不道歉?”保镖按下加大电流的按钮。

像是千万根钢针顺着血管游走,从指尖扎到心脏,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牙齿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

她摇头,发丝被冷汗黏在脸上。

她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电流再次袭来,这次更强。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

“啊……呃……”

第三次。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十次。

“住手……住手……”

她终于崩溃地痛哭出声,眼泪混着血水往下淌:

“我错了……我道歉……我去道歉……”

“我道歉!”

第四章

孟清慈被强行带到了医院 VIP 病房。

“终于想通来认错了?”程予桉坐在病床边,冷冷地看着她。

孟清慈的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电击后的肌肉痉挛让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扶着墙才勉强站稳,眼前一阵阵发黑。

“对不起……”她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不该放你的私密照……”

林微澜靠在床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清慈姐,若是平时便算了,可你这次真的做的太过分了,所以,这样的道歉,我不接受。”

程予桉立刻俯身搂住她,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那你想怎么样?”

“至少也要跪下,才能表达诚意吧。”

孟清慈猛地抬头,却在顷刻对上程予桉冰冷的眼睛:“还不跪,怎么,还想再体验一次电击?”

她浑身一抖,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对不起!”

林微澜这才委委屈屈的哼了一声:“好吧,原谅你了。”

走出病房时,孟清慈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她扶着墙缓了很久,才勉强拖着身体离开。

晚上,程予桉竟然带着林微澜回到了他们的婚房。

“微澜心理状态不好,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孟清慈已经没力气争辩了:“自便。”

反正,他们已经在走离婚程序了,很快,这里就不是她的家了。

程予桉皱了皱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林微澜拉了拉他的袖子:“予桉,我饿了。”

“想吃什么?我让佣人去做。”

“这么晚了,别打扰他们了。”林微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目光却直勾勾地盯着孟清慈,“清慈姐不是在这里吗?让她去做吧。”

程予桉看向孟清慈:“没听见吗?”

多讽刺啊,她一个正妻,竟然沦落到给丈夫的金丝雀做饭。

孟清慈扯了扯嘴角,机械地走向厨房。

滚烫的红油在锅里翻腾,孟清慈麻木地盯着那些气泡。

“火锅好了没有?”林微澜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马上。”孟清慈头也不回。

林微澜凑过来瞥了一眼,突然皱眉:“清慈姐,怎么就这点东西?料也不够啊。”

话音未落,她猛地抓住孟清慈的手腕,狠狠按进了沸腾的火锅里!

“啊——!”

剧痛瞬间从手掌蔓延到全身,孟清慈本能地挣扎。

滚烫的红油溅得到处都是,她好不容易抽出手,手背已经红肿起泡。

林微澜却趁机往自己手臂上滴了几滴汤汁,然后夸张地摔倒在地。

“怎么回事?”程予桉闻声赶来。

林微澜立刻哭了起来:“予桉,我就不该让清慈姐给我做火锅的,不然也不会惹得她生气,故意把汤汁泼在我手上……”

程予桉脸色骤变,冲上前一把攥住孟清慈的手腕:“你没完没了是不是?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

孟清慈疼得脸色惨白,颤抖着举起红肿起泡的手,声音哽咽:“程予桉,你看清楚,到底是谁伤得更重?!”

程予桉愣住了。

“这不是我弄的!”林微澜急忙辩解,“予桉,是她先泼我,而后怕你生气,才故意烫伤自己!”

孟清慈红着眼,一字一句道:“这里有监控,只要查监控就……”

林微澜脸色一变,刚要开口,程予桉便厉声打断:

“不必查!我相信微澜不会做这种事。”

闻言,林微澜瞬间松了一口气,得意地看了孟清慈一眼,眼中满是挑衅。

孟清慈的心像被生生撕成两半。

一半是手上的灼痛,一半是胸腔里更剧烈的疼。

“孟清慈,你真是冥顽不灵。”程予桉冷声道,“既然这么喜欢用汤烫人,那就让你烫个够。”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立刻进来,按住了孟清慈的另一只完好的手。

“不……”孟清慈惊恐地挣扎,“程予桉!你会后悔的……”

话音未落,保镖便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手狠狠按进了沸腾的火锅。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别墅。

第五章

孟清慈从剧痛中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双手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火辣辣的疼痛一阵阵传来。

“太太,您醒了?”保姆王姨红着眼眶坐在床边,“您的手……我这就给先生打电话让他回来……”

“不用。”孟清慈虚弱地摇头,“这就是他让人烫的。”

王姨倒吸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先生以前可是天天偷偷跟着您上下学,生怕您出一点意外……”

眼泪无声地从孟清慈眼角滑落。

看看,所有人都说他爱她啊,

可为什么,突然就不爱了呢?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养伤的这几天,孟清慈每天都能从林微澜的朋友圈看到他们的恩爱日常。

程予桉带她去巴黎看秀,为她包下整个游乐场,甚至在她生日当天放了一场专属烟花。

一周后,程予桉终于带着林微澜回来了。

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孟清慈,微澜马上就要过生日了,这场生日宴,你来筹办,作为你烫伤她的代价。”

孟清慈已经疲惫到无力反驳。

她不想在离开前节外生枝,只能点头答应:“好。”

筹备生日宴的那一周,孟清慈几乎没合过眼。

她拖着还未痊愈的双手,亲自挑选每一束鲜花,确认每一道菜品。

佣人们看她的眼神充满怜悯,却没人敢帮忙。

生日宴当天,整个程家庄园灯火通明。

宾客们窃窃私语:

“正妻给小三办生日宴,真是闻所未闻……”

“程总这次是动了真情啊,你看那些礼物,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

孟清慈站在角落,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

她的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程予桉身上。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不停地看表,显然在等林微澜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微澜始终没有露面。

程予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派助理去找人。

“程总!”助理慌张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林小姐走了,只留下这个……”

程予桉一把抢过信,快速浏览后,脸色骤变。

最后,他猛地将信甩在孟清慈脸上——

“孟清慈!”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信纸飘落在她脚边。

她颤抖着捡起来,上面是林微澜娟秀的字迹:

【予桉,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我很爱你,也很想和你白头偕老。但孟清慈用我父母的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走。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见。】

“不是我。”

孟清慈麻木的将信还给他,“我没做过这种事。”

“你每次都说没做过!”程予桉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该做的事却一件不少!”

孟清慈呼吸困难,却倔强地与他对视:“我……真的……不知道……”

可程予桉却不信。

他笃定是她将林微澜逼走,为了逼问出林微澜的下落,他竟让人将孟清慈的父母绑到了程氏集团顶楼。

两位老人被悬在百米高空,仅靠一根细细的绳子维系生命!

“说!微澜在哪?”程予桉的声音像是淬了冰,手指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天台边缘,“只有说出她的下落,你的父母,才能活。”

“爸!妈!”

孟清慈怎么也没料到,他竟爱林微澜爱到了如此疯狂的地步,为了她,竟要摔死自己的爸妈!

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几欲崩溃。

“我真的不知道……我连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清楚……程予桉,求你放了我爸妈,你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是无辜的啊!”

程予桉却冷笑一声,抬手示意。

保镖立刻掏出匕首,慢条斯理地开始割那根救命绳索。

“不!!!”

绳子被刀一点点割开的 “吱嘎”声,像钝刀在锯着她的神经。

“我真的不知道……”她砰的一声跪在地上,额头几乎要磕出血来,“程予桉,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把她送走,我不得好死!我不得好死还不行吗!”

保镖拿着刀,一点点割着那根救命绳。

程予桉俯身,捏住她的后颈:“最后问一次,人在哪?”

孟清慈满眼绝望的仰头看他,突然觉得极其恍惚。

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真的是上辈子那个为她断指殉情的男人吗?

就在绳子即将断裂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保镖冲了进来:

“程总!找到林小姐了!她在机场!”

程予桉立刻松开孟清慈,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保镖们手忙脚乱地把父母拽上来时,绳索只剩最后一根细丝相连。

孟清慈连滚带爬扑过去,摸到父母冰凉的手才敢放声大哭。

“爸!妈!”

孟母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勒痕,孟父后背被粗糙墙面磨出的血痕,都化作利刃扎进她心里。

救护车上,孟母颤抖着擦掉她的眼泪:“清慈,他以前……明明连你手指破皮都要心疼半天啊……”

那一刻,孟清慈眼眶通红,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

第六章

救护车的鸣笛声刺破夜空。

孟清慈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成拳。

医生刚刚告诉她,父母只是受了惊吓,身体并无大碍。

她长舒一口气,轻轻关上病房门。

“予桉!你坚持住!都怪我……”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林微澜撕心裂肺的哭声。

孟清慈抬头,只见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床匆匆而过。

程予桉躺在上面,白衬衫被鲜血浸透,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林微澜紧紧抓着他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截停飞机把我找回来,我还抢方向盘闹着下车……”

程予桉虚弱地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的眼泪:“只要你不离开,我做什么都愿意……”

孟清慈心脏猛地一缩,转身快步离开。

她不想再看,也不敢再看。

接下来的日子,孟清慈留在医院照顾父母。

每天清晨,她都会熬一锅滋补的汤,看着父母一口口喝下。

走廊上,护士们的八卦声不时传入耳中:

“程总真的太宠林小姐了,自己伤得那么重,还天天哄她开心。”

“是啊,听说林小姐半夜说想吃城西的蛋糕,程总立刻不顾病体开车去买。”

孟父孟母担忧地看着女儿,却见她神色如常地削着苹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清慈……”孟母欲言又止。

“妈,我没事。”孟清慈将苹果切成小块,“我已经不爱他了。”

这是实话。

从他把她母亲绑上手术台的那一刻起,她对他的爱就彻底死了。

现在她唯一的念头,就是带着父母平安离开。

一周后,孟父孟母的状态稳定下来。

“阿慈,我们缓过来了,你先回去收拾行李吧。”孟父拍拍女儿的肩膀,“我们马上要走了,这一走,大概也不会回来了,剩余的事都得处理干净才行。”

孟清慈点点头。

回到别墅,她刚收拾到一半,房门突然被推开。

程予桉站在门口,脸色微沉:“这些天微澜受了不少惊吓,你去寺庙给她求个平安符。”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在吩咐一个佣人。

放在以前,孟清慈一定会拒绝。

但现在,她只是麻木地点点头:“好。”

她不敢反抗了。

上一次拒绝,他差点要了她父母的命。

她再也承受不起任何风险。

清晨的寺庙云雾缭绕。

孟清慈一步一叩首,跪完了 999 级台阶。

膝盖磨得血肉模糊,她却感觉不到疼。

起身时,她无意间瞥见那棵古老的菩提树。

树上挂满了红色许愿绸,随风轻轻摆动。

好奇心驱使她走近,却在看清绸布上的字迹时如遭雷击——

【愿清慈喜乐平安。——程予桉】

【求清慈身体健康。——程予桉】

【希望清慈能喜欢上我。——程予桉】

每一根红绸,都是程予桉曾经对她的深情。

最早的一条可以追溯到他们高中时期,最近的一条则是他们结婚前。

孟清慈苦笑一声,走进大殿。

这一次,她不仅求了林微澜要的平安符,还额外求了一对姻缘符。

离开前,她向住持借了一把剪刀,回到菩提树下,将那些写满爱意的许愿绸一根根剪下,丢进香炉里烧成灰烬。

“施主,这是……”小沙弥不解地看着她。

“了断尘缘。”孟清慈轻声回答。

下山后,她将平安符和姻缘符一起交给程予桉。

“这是什么?”他皱眉举起那对姻缘符。

“姻缘符,希望你和林微澜白头偕老。”孟清慈语气真诚,眼神平静如水。

程予桉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真是这么想的?”

她点头,“当然。”

程予桉皱眉看了她好一会,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离去。

第七章

几天后,是程家的家宴。

孟清慈本不想去,但想到许久未见的爷爷,她还是换上礼服前往。

她马上就要走了,无论如何,也要跟爷爷道一次别。

刚到老宅,她就看见程予桉牵着林微澜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

程家家宴,带着金丝雀来参加,这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可孟清慈也感觉不到心痛了,也不在意了。

她无视那些窃窃私语,径直去了爷爷的卧室。

“爷爷,我和程予桉……离婚了。”

一进门,她便开门见山,告诉了程爷爷她要离开的事情。

闻言,程爷爷猛地坐直身体,连忙握住孟清慈的手,“孩子,你是不是在生予桉的气,你听我说,他分明是喜欢你的,他包的那个金丝雀,一定有误会。”

“爷爷。”孟清慈苦笑一声,“您别劝了,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就以他最近对我做的这些事,无论他对林微澜是什么想法,我和他,都再无可能了。”

察觉出她语气中的痛苦和坚决,程爷爷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是他没福分,清慈,你记住,哪怕以后你不是我孙媳妇,也永远是我最疼爱的小丫头,只要有我在一天,那个金丝雀就别想进我程家的门!”

孟清慈鼻子一酸。

上辈子程爷爷也是这么护着她的。

“爷爷,您休息吧。”她起身告辞,“我去给您倒杯热牛奶。”

孟清慈出去倒了杯牛奶,再次回来时,刚要敲门,却在门口听见一声闷响。

“老不死的!”林微澜的声音从半掩的门缝里传出,“还敢不让我进门?我弄死你!”

孟清慈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猛地推开门,看见林微澜正用枕头死死压着程爷爷的脸,老爷子苍老的手无力地抓挠着床单,已经快要没了动静。

“你在干什么!”孟清慈冲上去一把推开林微澜。

枕头掉在地上,程爷爷脸色青紫,已经昏迷不醒。

“救命!快叫救护车!”

孟清慈的尖叫声引来了所有人。

程予桉第一个冲进来,看到这一幕脸色骤变:“爷爷!”

他一把抱起老爷子往外冲,经过孟清慈身边时,眼神冷得像冰。

医院走廊的灯光惨白刺眼。

手术室的灯亮了整整一夜,孟清慈坐在长椅上,双手止不住地发抖。

林微澜缩在程予桉怀里小声啜泣,时不时用怨毒的眼神瞥她一眼。

天蒙蒙亮时,医生终于推门而出:“程总,老爷子窒息时间过长,大概率……会成为植物人。”

程予桉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鲜血淋漓。

VIP 病房里,程予桉面色阴沉地看着她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

“是她!”林微澜立马指着孟清慈尖叫,“她想杀了爷爷!我进去的时候,她正用枕头捂着爷爷的脸!”

孟清慈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再说一遍?”

“再说多少遍都是这样!”林微澜哭得梨花带雨,“予桉,我好害怕,她差点连我一起杀了……”

程予桉的眼神越来越冷,最后化作一把冰刀直刺孟清慈心脏。

“孟清慈,爷爷对你这么好,你怎么下得去手?”

第八章

“不是我……”孟清慈声音发抖,“是林微澜,我亲眼看见她……”

“够了!”程予桉厉声打断,“孟清慈,你必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他打了个响指,两个保镖立刻上前架住孟清慈。

“程予桉!”孟清慈挣扎着,“你相信我一次,就这一次……”

程予桉冷笑一声:“带她去游乐园。”

深秋的凌晨,游乐园空无一人。

孟清慈被拖到最高的跳楼机前,冷风吹得她浑身发抖。

“绑上去。”程予桉冷声命令。

孟清慈脸色煞白:“不……程予桉,你知道我恐高……”

“正是知道,才要让你记住这个教训。”程予桉亲手给她系上安全带,“什么时候想说实话了,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跳楼机缓缓上升,孟清慈死死闭着眼睛。

当机器升到最高点时,她整个人已经抖得像片落叶。

“啊——!”

机器突然下坠,失重感让孟清慈的心脏几乎停跳。

她尖叫着,眼泪被风吹散在夜空中。

一次,两次,三次……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程予桉终于叫停。

孟清慈被放下来时,已经神志不清,嘴唇咬得鲜血淋漓。

“想清楚了吗?”程予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孟清慈张了张嘴,突然 “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然后彻底昏死过去。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程予桉在喊她的名字,但很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孟清慈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睁开眼,看见程予桉站在床边,修长的手指夹着三张机票。

“孟清慈,这阵子你总是生事,先是欺负微澜,又是伤害爷爷,我最快不想再看见你。”

他冷着脸将机票放在床头柜上,“你带着你爸妈去国外冷静冷静,什么时候悔改了,我再接你们回来。”

孟清慈盯着那张机票,突然觉得可笑。

上辈子他为她断指殉情,这辈子他巴不得把她流放到天涯海角。

她什么也没说,沉默地接过机票。

见她如此听话,程予桉皱眉:“你就这么答应了?没什么要说的?”

孟清慈缓缓抬眸。

她想说很多,想说他错信了林微澜,想说他辜负了她的真心,想说爷爷是她害的……

但最终,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程总。”护士轻轻敲门,“林小姐说心口疼,一直在找您。”

“知道了,告诉她,我等会去找她。”

程予桉应了一声,转头对孟清慈冷声道,“为了防止你中途逃走,我亲自送你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孟清慈悄悄给父母发了短信。

【爸妈,带上我的离婚证,我们机场汇合,马上就走。】

发完信息后,她微微偏头,看见程予桉的侧脸在车窗映照下格外冷峻。

就在重生回来的那段时间,她欣喜若狂,想要疯狂弥补他,想要将所有的爱意全都补给他,所以她像个跟屁虫一样,天天缠着他。

那时,她总爱盯着他开车的模样,觉得连他握方向盘的指节都性感得要命。

可如今再看,只觉得心如死水。

“到了。”程予桉停下车,“我送你进去。”

候机大厅人来人往,程予桉本来要盯着她过安检,但林微澜的电话突然打来。

“微澜?”程予桉接起电话,语气瞬间温柔,“别怕,我马上回来陪你。”

他挂断电话,甚至没再看孟清慈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孟清慈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这才走向父母。

“阿慈,这是你的离婚证。”孟父递过一个红本。

“嗯。”

孟清慈接过来,脸上终于带了几分解脱的笑容。

她将程予桉给的三张去巴黎的机票撕得粉碎,径直扔进垃圾桶后,才又去前台买了三张去瑞士的机票。

“爸,妈,我们走吧。”

余晖下,他们一家走进登机口,背影决绝。

另一边,程予桉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医院。

刚走出医院电梯,正要去到林微澜的病房时,

一旁的电视突然开始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最新消息,由京北飞往巴黎的 MU587 航班于起飞后不久坠毁,机上 132 乘客,无一生还……”

闻言,程予桉脚步一顿,血液瞬间凝固。

MU587?

那不正是,他给孟清慈买的航班?!

第九章

“砰!”

手机从程予桉掌心滑落的瞬间,钢化膜在瓷砖上炸开蛛网状的银河!

他专门为林微澜设置的特殊提示音还在持续震动,像把电钻沿着耳道往脑髓里拧。

一个小时前这串旋律还裹着蜂蜜,此刻每个音符都长出倒刺。

程予桉的虹膜在发烫,视网膜上烙着新闻标题的残影,那些方正的黑体字正在融化成沥青,顺着视觉神经往颅腔里倒灌。

“MU587 航班起飞三分钟在空中坠毁,无人生还!”

“坠毁,无人生还……”

“无人生还……”

死、死了……

孟清慈死了?

“不、不会的,不可能……”

明明一个小时前,程予桉才亲自把孟清慈送去了机场,他清楚的记得当时她的声音,眼神,甚至她身上穿的衣服的颜色。

那么鲜活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之间就没了呢?

不,她一定还活着!

程予桉连忙弯腰捡起手机,手指不停的疯狂的点动了一分多钟才将屏幕解锁成功,本该在平流层穿梭的航班号此刻正漂浮在推送栏里,后面跟着失事两个鲜红的字眼。

程予桉手指按在玻璃上试图校准焦距,冷硬的触感却沿着指腹攀爬,整条手臂迅速结晶成冰川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整座楼都在震颤。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医院,也不知道怎么上的车。

黑暗笼罩的雨夜,黑色的迈巴赫在高架桥上一闪而过,油门被程予桉踩到最大,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

快一点、快一点,再快一点!

凌晨的机场挤满了人,尖叫声、哀嚎声、痛哭声、怒骂声混为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飞机会出事……”

“还给我,把我家人还给我!”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啊!”

……

无数人溢出的巨大悲伤化成一只无形的大手,将程予桉的身体死死挤压成一团,让他喘不过一点气。

他吃力的朝人海中挤去,眼前的一切就像慢镜头一般。

他看见有人在撕扯,有人在怒吼,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模一样,痛不欲生。

他竭尽全力的挤到柜台前,用嘶哑的声音询问着眼前的工作人员,可嘴巴张了半天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遇难者的家属?”

工作人员大声的问询着他。

遇难者两个字像是一把重重的锤子狠狠敲击着他的脑袋,让他耳鸣眩晕。

程予桉的大手紧紧抓住柜台的边缘,指节用力到泛白。

“孟清慈、我……我是孟清慈的家属。”

或许是怕工作人员听不清楚,程予桉又重复了一遍。

“我是孟清慈的家属。”

程予桉有很多问题想要问问工作人员,飞机是真的失事了吗,所有人都真的遇难了吗,孟清慈是真的没了吗?

等真到了这一步,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像一个木偶一般,被工作人员操纵者,工作人员问他什么他就答什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终于工作人员给了他一张纸:“这是孟清慈女士的遇难确认书,但请您在这里签字。”

一张印有孟清慈黑白头像的纸张递到了程予桉的面前。

他睁大眼睛想要用力的看清纸张上的字,可是无论他怎么揉自己的眼睛,最后连一个字都看不清楚。

程予桉慌张的抓住旁边的人的手:“不好意思,你能帮我看看吗?”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那人原本就愤怒不已,但当他看清纸上的字后,愤怒又变成了悲哀。

“节哀,上面说您的妻子也在这场飞机失事中遇难了。”

第十章

顿时,程予桉的喉间涌上铁锈味,领带化作蟒蛇绞紧气管,视网膜边缘泛起雪花噪点。

遇难两个字正在意识深处燃烧,灰烬落进胃袋引发连锁痉挛。

程予桉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直到他撞到柱子上,浑身像失去力气一般滑坐在了地上。

他忽然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幼兽般的呜咽——那声音陌生得可怕,像是从别人的胸腔里借来的悲鸣。

“啊……啊……”

接下来的一切对于程予桉来说就像做梦一般。

在广播声中,程予桉同其他浑浑噩噩的人一般签字领遗物,说是遗物,不过是飞机坠毁后,法医和警察在孟清慈所坐的座位上找到的一点点灰烬。

这一点点灰烬被法医郑重的放在了骨灰盒子里,经过鉴定和确认程予桉签字后,最终又被郑重的交给了程予桉。

程予桉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麻木的抱着孟清慈的骨灰盒朝外走去。

一路上无数的工作人员都面露悲伤的跟程予桉说着节哀和对不起。

但程予桉就好像没听到一样,拖着如灌了铅石一般的脚一点点的朝机场外挪去。

然后麻木的启动车子朝家的方向驾去。

等程予桉到家后就发现只有一群人等候在家门口。

那些是程予桉的兄弟,还有林微澜。

那些兄弟是看着程予桉和孟清慈从婚礼到现在,虽然后面程予桉已经不喜欢孟清慈,但孟清慈明面上还是他们的嫂子,于情于理,他们也该来送她最后一程。

而林微澜本来还在医院里装痛呻吟,但是从新闻中得知孟清慈飞机失事后,巨大的狂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

如今程予桉的爷爷已经成了植物人,昏迷不醒,而如今孟清慈又死了。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

她嫁进程予桉家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想到这里林微澜又转头看向从车上下来的程予桉。

她故作悲痛的模样,走上前想要搀扶程予桉:“予桉,节哀,你还有我。”

可程予桉就像没有看到林微澜一样,继续跌跌撞撞的朝台阶上走去。

身后林微澜看见自己空荡荡的手,眼里一闪不甘。

而下一刻林微澜就听见前面传来惊呼声:“桉哥,小心!”

林微澜连忙抬头望去就发现走上台阶的程予桉突然腿一软,直直朝下面跪去。

他她脸色一变,赶紧就要上去扶程予桉。

可程予桉却麻木的摇摇头,眼神更是空荡荡:“我没事,不用管我。”

众人见他这样脸上越发的担忧。

有些人于心不忍就道:“桉哥,我知道嫂子的死太过突然。”

“但是你不是不喜欢她吗,如今她死了不也正好方便了你和林微澜吗?”

“是啊,是啊。”

其他人也连声附和。

“是啊,当初你可是在我们面前说你和孟清慈只是联姻关系没有感情。你又何苦为她变成这个样子?”

程予桉依旧保持着那副跪地低头的模样,直到很久之后,众人才听到他喃喃道。

“没有感情……”

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他明明和孟清慈……

林微澜一听到这句没有感情,眼里亮了亮。

刚刚她因为程予桉忽略她的事情,差点忘了这一茬。

是啊,程予桉和孟清慈又没有感情,一定是孟清慈死的太过突然,所以程予桉才会没反应过来把她忽略掉了。

是林微澜赶紧跑上前弯腰扶起他:“是啊,予桉,你又不喜欢孟清慈,死了就死了。”

“你这样我会心疼的。”

不知道是林微澜的哪句话触碰到了程予桉的神经,程予桉猛的抬起头,一把将林微澜推倒在地。

“滚!”

几个兄弟连忙上前边扶起林微澜,边问程予桉这是在发什么疯?

结果程予桉连他们一起都赶走了。

“滚,都给我滚!”

“砰!”

别墅大门被紧紧关闭上,程予桉抱着孟清慈的骨灰盒扑通一声跪地不起,嘴里发出一声似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阿慈……”

第十一章

他怎么会不喜欢孟清慈呢?

但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爱孟清慈爱的那么的深!

是的,程予桉也重生了。

上一世他抱着孟清慈的尸体葬身火海后,以为自己会进入无间地狱。

没想到再一睁眼他就发现自己重生了,还重生在和孟清慈刚结婚的时候。

一开始程予桉是欣喜若狂的,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孟清慈,上一次因为他的疏忽,害得孟清慈被她的竹马骗,最后被绑架,遭受了那么多的折磨。

这一世他发誓要好好的对待孟清慈,揭穿她竹马的真面目。

可当程予桉看见孟清慈那双疏离冷漠的眼神后,程予桉才忽然清醒的意识到孟清慈还没重生,现在的孟清慈依旧是不爱他,厌恶他的模样。

但程予桉很不甘,他爱了孟清慈整整两世,为什么她就不肯回头看自己一眼呢?

于是在程予桉兄弟的建议下,程予桉也强行收回自己对孟清慈的爱,选择孟清慈对自己一样,对孟清慈冷漠。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孟清慈先给自己低头,让孟清慈知道自己的爱对于孟清慈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如果孟清慈最后能幡然醒悟,回头选择好好爱自己,珍惜自己。

那么他们就可以继续幸福快乐的生活,反之,程予桉愿意放手成全她和周临琛。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程予桉没有想到孟清慈竟然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了。

当看到孟清慈欣喜的抱着自己嚎啕大哭说对不起,是她瞎了眼伤害了他,然后又连连保证说以后要她好好的对待他,爱他。

那一瞬间程予桉的心情就像中了大奖一样,激动异常。

很快他又冷静下来把孟清慈推开,因为他怕孟清慈又像上一世一样先用甜言蜜语迷惑了他,转身却又马上和周临琛私奔。

虽然后面孟清慈再三保证她已经悔改,不爱周临琛要好好爱他。

但程予桉为了防止像上一世那样被骗,所以程予桉还是狠了心,继续的冷眼对待孟清慈。

他想给她一个教训。

所以程予桉将自己刚重生时做的计划全部否掉。

既然孟清慈是重生的,要好好补偿他,程予桉决定给她一个机会,看她为了补偿自己能做到何种地步。

于是程予桉继续对孟清慈心狠,或许是怕自己不够狠心,程予桉又找了一个金丝雀来演戏一次次伤害她。

逼着孟清慈的母亲上手术台给林微澜捐肝脏,把孟清慈绑上电击椅,跳楼机,甚至最后为了让孟清慈说出林微澜的下落,把孟清慈父母一起绑在游轮的上面去喂鲨鱼。

看着孟清慈的自己的爱意一点点退散,变得死心麻木。

程予桉说不心慌是假的,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孟清慈不是说很爱自己吗?

怎么这一点痛就受不了了呢?

明明上一世他承受的痛苦比现在的孟清慈还要更多甚至是上千倍。

更何况孟清慈为了吃醋还诬陷林微澜害得他爷爷成了植物人。

所以到了最后,程予桉决定把孟清慈送出国,让她好好冷静。

孟清慈什么时候冷静了,他才去把孟清慈接回来。

如果孟清慈在回国并表示自己错了,得到了教训,那程予桉就会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诉她。

他们就彻底的冰释前嫌与过去翻篇重新开始生活。

可是程予桉想的很美好,但是意外总是先到。

孟清慈乘坐的飞机失事无人生还。

一想到这里,程予桉狠狠扇了自己几巴掌。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让孟清慈死!

早知道如此他就不该把孟清慈送上飞机,不该把她送出国。

如果自己没有这样做,那孟清慈会不会就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第十二章

也就是在这一刻程予桉才发觉自己错了,自己错的离谱。

他就该在孟清慈说自己的重生的时候,要补偿他的时候,说自己也重生了。

明明孟清慈补偿他有很多方式,他为什么要用这么偏激的一种呢?

什么要去找金丝雀刺激她呢?

可是程予桉的悔恨来的太迟,孟清慈已经死了,甚至连骨灰都没有。

“啊!”

程予桉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是哭着哭着喉咙突然涌上一股腥甜,下一刻一口鲜血猛的从他嘴里喷出!

那一刻程予桉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程予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看见孟清慈满是爱意的朝自己奔来,扑进程予桉的怀里。

甜甜的亲了他一口说程予桉我喜欢你。

程予桉下意识的要亲上去时梦境突然醒来。

孟清慈瞬间在他怀里飞灰烟灭。

任由程予桉怎么抓一缕烟灰都抓不到。

“不!不要,阿慈!”

程予桉惊恐的从梦中惊醒,坐了起来。

却发现自己躺在大床上,一手还挂着点滴。

而他身边除了林微澜和助理以外,就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他旁边。

“程先生,请你节哀,我是孟清慈孟小姐的离婚律师。”

离婚二字一出来,程予桉猛的抬头看向他:“你说什么?”

反而一旁的林微澜一听到离婚二字眼里顿时冒出亮光!

林微澜刚要说什么时,另一旁的助理见情况不对,立刻就把林微澜请了出去。

孟清慈的离婚律师这才从包里掏出早就办理好的离婚证,如实告诉程予桉相关情况。

“早在一个月前,孟小姐就拜托我帮她处理离婚的事情,并要求什么都不要,甚至还告诉我们,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最后都必须把离婚证交给您。”

“对了,程先生,孟小姐还让我给您带一段话,她说从前种种已经过去,以后各自安好,再也不见。”

说完律师又把离婚证递到程予桉面前的床头柜上。

程予桉的脑海早已一片空白,他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离婚证,柜子上的暗红色证件在灯下泛着冷光。

过了半响,程予桉才缓缓的伸出手去拿,他手指刚碰到封皮就触电般缩了回来。

结婚证是烫金的红,这个却是凝固血痂般的暗红,边角还带着民政局钢印压出的锯齿状毛边。

柜子上的水杯突然晃起来,他低头才发现是自己的手在抖。

证件内页沙沙作响,程体印刷的"离婚证"三个字正在视网膜上灼烧。

“这不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孟清慈就和自己离了婚?

孟清慈不是重生了吗,不是说后悔了吗,不是说这一世要好好的对待他,爱他吗?

为什么就突然和他离了婚?

一瞬间程予桉都怀疑孟清慈到底有没有重生,她的那些话到底有没有说过?

孟清慈到底是爱还是不爱他?

程予桉喉结在绷紧的脖颈间滑动,像吞下一块棱角分明的冰,所过之处都被棱角划破渗出湿湿的血迹,蔓延到他的嘴巴。

她又是什么时候给他的离婚协议书?

记忆突然劈开混沌,好像那一天助理给他的文件中的确夹了一封离婚协议书。

是当时他只顾着林微澜,根本没有细看。

甚至后来孟清慈在拿到离婚协议书后看向他露出的释然表情,他也觉得很莫名其妙。

但是程予桉都没有细想,如今他才恍然大悟。

原来她竟然早在那个时候就要和他离婚了吗?

第十三章

证件啪地摔在床头柜上,惊得一旁的律师不由得抖了几下。

他看见对面的落地窗映出自己惨白的脸,身后是空了一半的衣帽间,她最常穿的红裙不见了,只剩衣架在夜风里轻晃。

指腹突然传来余温,翻到内页的登记日期:5月23日。

是孟清慈飞机失事的那天。

那天程予桉亲手把机票递给了孟清慈,告诉他他会把她送出国,让她冷静冷静。

那一天孟清慈刚登上飞机,下一刻民政局这边就把张印落在了他们的离婚证上。

无论是孟清慈的人还是和孟清慈的婚姻都彻彻底底离开了他。

程予桉视网膜开始泛白,离婚证在视线里扭曲成烧红的铁块。

他的掌心传来刺痛,低头才发觉是自己的死死攥住证件,像他们上一世他死死攥住孟清慈的手,求她不要去找周临琛一样。

程予桉喉咙泛起铁锈味,又是一抹鲜血溢出嘴角,眼前开始一阵阵发黑。

黑暗中突然响起尖锐耳鸣,仿佛海啸穿过鼓膜,证件上的钢印日期正在耳道里不断回响: 2025年5月23日,23日……

他又一次失去了孟清慈。

三天后,墓园。

滂沱大雨中,黑伞组成的方阵如移动的牢笼。

程予桉西装内袋的离婚证被雨水洇湿,纸张上两人的签名正在雨水里溶解溃散。

程予桉愣愣的看着墓碑上孟清慈的照片,刚刚一幕幕的情形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循环播放。

他抱着孟清慈的骨灰盒从黑色的葬礼车上下来,又沿着蜿蜒的山路走到了墓地前,后又双膝跪在地上,把孟清慈的骨灰盒缓缓放进里面,然后亲自用双手捧着泥土一捧一捧,又慢慢的将孟清慈的骨灰盒覆盖。

最后他又起身站在一旁,看着工作人员用水泥将他与孟清慈的骨灰盒彻底隔绝。

程予桉缓缓的蹲下身体伸手去擦孟清慈的墓碑,指尖却穿过潮湿的虚空,穿回了十八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程予桉第一次在校园里见到孟清慈,只是一眼他的眼里就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

自此他深陷苦涩暗恋中。

他为孟清慈写过情诗,也在夕阳下的钢琴教室里为路过的孟清慈弹过钢琴。也在孟清慈和朋友经过篮球场时肆意的挥洒过汗水。

可惜孟清慈的眼里从来都没有他,只有周临琛。

说不失落是假的,但程予桉并没有因此放弃。

后来程孟两家联姻,他如愿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程予桉发誓以后要拼命对孟清慈好,可是孟清慈的眼里只有周临琛。

他努力过,也挣扎过,最后却换来了孟清慈的私奔以及他们俩葬身火海。

这一世两人重生,本来他们是可以互通心意,重新幸福的生活下去。

却因为自己的一己之念一步步把孟清慈逼到绝境,最后将她害死。

程予桉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下去,化为了死寂。

上一世他抱着孟清慈死后自己就重生了。

那这一次如果他死在孟清慈的墓碑前,是不是也可以再次重生?

这样他是不是就能重新挽回孟清慈?

想到这里程予桉就像提线木偶一般僵硬的把刀从衣兜里拿出来。

然后缓缓的往心脏方向移去。

就当他要把刀怼进自己心脏的前一秒,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打断了他的动作。

“少爷,老先生醒了!”

第十四章

管家激动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哐当一声,程予桉手里的刀就落在了地上。

程予桉再也顾不得起他急匆匆的朝医院赶去。

就发现爷爷的病房里围了一堆的医生。

“奇迹啊,真是奇迹啊!”

众医生边感叹边给老爷子做检查,确认脑炎子无误后,医生才把房间留给了程予桉和妍妍。

老爷子愣愣的看着他一秒,随后道:“阿慈呢?”

程予桉一顿随即一股哀痛又涌上眼睛:“她……”

爷爷年纪已经大了,不能再受刺激了。

想到这里程予桉攥紧了手,努力稳住心绪说出实情只是掩埋了孟清慈去世的真相。

“她上次因为要杀您,已经被我送去了国外,等她什么时候认错了我再接她回来。”

爷爷一听这话猛的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简直是胡说八道!”

“阿慈怎么可能会陷害我,明明就是你那个金丝雀!”

说到激动处,爷爷还咳嗽了几声。

吓得程予桉赶紧去给他拍背,眼睛里满是震惊:“您说什么,怎么可能?”

林微澜的人品他知道,林微澜柔弱的路边的蚂蚁都不敢踩,又怎么可能会杀爷爷呢?

爷爷怒不可遏:“你若不信就去查监控!”

监控?

程予桉想起来了,当时爷爷出事后,他的确是要查监控,可林微澜却哭哭啼啼的抓着他的衣袖说不是她。

那个时候孟清慈已经有很多前科,所以程予桉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林微澜。

如今爷爷又叫他查监控,程予桉觉得是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查了又怎样?谋害者还不是孟清慈。

只不过如今孟清慈已经没了,他也不想再去计较。

可爷爷依旧很坚持:“你就算是再偏心林微澜,也要给孟清慈一个真相!”

“要是你不去查,那我亲自去!”

见爷爷坚持再三,程予桉还是连忙拦下了他亲自回别墅调监控。

却被管家告知监控早在爷爷出事那天就坏了。

程予桉蹙了蹙眉,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可就在这时一个佣人走了过来,小心翼翼道:“少爷,我这里还有视频……”

当初佣人本来是要去给老爷子的房间关窗户的,却没有想到看见那么惊恐的一幕,所以连忙躲在了衣柜里面偷偷录了下来。

之所以不敢拿出来一个是程予桉不信,二一个是怕得罪林微澜。

如今有老爷的保障,佣人才敢拿出来。

程予桉连忙拿过佣人的手机点开视频,不一会儿他腕表上的心率检测就突破120。

视频里,爷爷和孟清慈说完话后就要上床休息,可就在爷爷闭眼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生突然悄悄走了进来。

那个人长发披在肩后,手上闪烁的钻戒正是回家宴前一天,程予桉在拍卖会上给林微澜拍下的孤品。

下一刻那女人一转身就露出了林微澜那张脸!

不同于在程予桉面前的温顺乖巧,此刻的林微澜一脸阴狠。

她疾步走上前,一把抓起一旁的枕头,猛的捂在爷爷的脸上!

嘴里还恶狠狠的道:“老不死的,竟然敢阻拦我嫁进程家,他妈找死是不是?”

粗俗恶毒的词语从林微澜嘴里蹦出的那一刻,程予桉智能手表发出高频震动警告,血压监测曲线在表盘上疯狂攀升,像极了那天救护车刺耳的鸣笛。

“管家,把林微澜叫来。”程予桉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 顺便报警。"

第十五章

林微澜推开门时,程予桉正背对门口坐在沙发上,他面前的电视正循环播放着林微澜谋杀爷爷的视频,而电视前的桌子上摆了一桌子林微澜陷害孟清慈的证据。

这些都是程予桉带得知林微澜才是杀害爷爷凶手后让助理去查的。

程予桉知道林微澜有多坏,却没想到她竟然坏到这个地步。

一想到自己就是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一次次的去伤害孟清慈,程予桉的心脏又剧烈的疼痛起来,手腕上监测心脏的手表又开始发出剧烈的警报声。

可程予桉就像没听到一样,只是依旧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坐在沙发上。

等待着林微澜的到来。

在推门进别墅前,林微澜的心情是激动异常的。

自从孟清慈死后,她就被程予桉告知合约结束而赶出了别墅。

程予桉的通知来的猝不及防,让林微澜一点准备都没有。

她已经过惯了优渥的生活,再次回到平庸的生活简直就是噩梦。

但是林微澜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只当程予桉是因为失去孟清慈太过悲痛,一时间发了疯。

更何况这几个月里,程予桉是真的爱惨了她,为她伤害了孟清慈这么多此多次。

她不相信程予桉真的舍得把她赶走。

说不定等过段时间程予桉就会把你自己重新接回别墅。

果然没过多久,别墅管家就专门来她家门口接她回来。

那一瞬间林微澜是欣喜若狂,她以为程予桉是走出来了,也重新整理了他们的感情,确认自己是真的爱上了她,这次来是给她一个新身份的。

可等林微澜推开别墅门后,等待她的不是惊喜,而是噩梦。

"解释。" 程予桉没有看林微澜,只是抬头望着面前的电视淡淡道,声音却比这深秋还要寒冷。

林微澜的脸顿时从红润变成惨白,她看见自己呵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结成利箭形状。

“予桉,这些都是假的,你相信我,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呢?”

即使人证物证都在,但林微澜依旧咬牙否认。

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一旦承认就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林微澜拿出了自己在程予桉面前最常用的招数。

她红着眼眶跪到程予桉身边,用从前最可怜的模样去拉他的手。

“予桉……”

下一刻就被程予桉用手上的资料甩在了脸上!

纸张锋利的边缘划破林微澜的脸,渗出滴滴血珠,突如其来的冲击力狠狠将林微澜刮倒在地。

程予桉突然笑起来,他起身踩过满地的纸张走向她,定制皮鞋碾过她特意带来的甜点盒子。

“林微澜,你只是一个金丝雀而已,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不甚至你都不是一个金丝雀,只是一个演员。”

落地窗外忽然划过闪电,林微澜看到玻璃倒影里的自己正在融化。

那个永远精致打扮的自己,此刻在暴雨般的证据里变得狼狈不堪。

程予桉缓缓在林微澜面前蹲下,伸手猛的捏住她的下巴,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她捏碎一般。

当程予桉的手捏上林微澜下巴的那一刻,她闻到了程予桉身上拿破仑的味道。

那是林微澜最喜欢的味道,如今她却觉得这味道是从地狱里的恶魔。

“不,不,我真的没有……”

林微澜依旧嘴硬,她吃力的撑起身体去抓住程予桉的裤腿。

“我一直努力遵守着您的要求,怎么可能会做这些事情呢?”

第十六章

当初的林微澜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的普通大学生,而程予桉这种豪门少爷只能是她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大人物。

所以当程予桉真的出现在林微澜面前,请她演一场戏时。

林微澜只觉得自己是中了头等大奖,她毫不犹豫的就点头。

哪怕所有的人都在劝她,说程予桉只是跟她玩玩而已,要是最后受了情伤走不出来会死的。

林微澜依旧坚持,因为她喜欢程予桉很久很久了。

从在电视上第一眼见到程予桉时,林微澜就发誓以后要嫁就只嫁程予桉。

所有人都在说林微澜是痴人说梦,所以当林微澜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接近程予桉,她自然要紧紧握住。

程予桉的要求很简单,是要让林微澜假扮他的金丝雀,在孟清慈面前秀恩爱。

一开始林微澜是乖乖照做,可后来程予桉对她越来越好,甚至他对自己的爱意超过了孟清慈。

林微澜的心也渐渐大了,她不想再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金丝雀了,她想做他的妻子,程家的夫人!

一开始林微澜只是敢做一些陷害孟清慈的小事,或者是开玩笑。

但发现程予桉无动于衷后,林微澜的胆子才渐渐大起来。

开始各种陷害孟清慈,甚至是害死程予桉的爷爷。

其实林微澜的手段说不上很高明,但偏偏每一次程予桉都很信任她。

所以林微澜也根本不会担心自己的事情会被暴露,尤其是作为唯一证人的爷爷现在还是植物人。

因此林微澜根本就没有准备自己的事情会有暴露的一天。

因为猝不及防,林微澜根本没有找到借口,只能一味的否认。

她想着只要自己坚持否认下去,程予桉总会把这件事情翻篇过去。

可惜程予桉也不蠢,以前是因为想看看爱自己的孟清慈能为自己做到哪种地步。

所以林微澜很多事只要不伤害到孟清慈,他都是默认不管。

却没有想到自己的放任养大了林微澜的心,而刚好那段时间孟清慈开始对他死心麻木,也不否认。

所以怒火上头的程予桉也根本不会去认真查真相。

可是现在他绝不会放过林微澜。

他重新站起身体,如死神般宣布出林微澜最后的结局。

“既然你这么喜欢陷害他人,那就去监狱里待着吧,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二字甚至还被程予桉特意加重了音。

林微澜的脸瞬间变得惊恐,抓着程予桉裤腿的手也无力滑落。

在林微澜的尖叫哀求声中,警笛穿透暴风雨,无数警察蜂拥而入。

“不,不要,我是爱你的才会这样做啊,予桉,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林微澜望着他背光整理袖扣的侧影嚎啕大哭,忽然想起某个夜晚的舞会上。

同样的水晶灯下,男人捧着她的脸说“微澜,我会爱你一辈子的”,而此刻他对着面前的警察说说:“证据都在这桌子上。”

冰冷的手铐圈住林微澜手腕时,她彻底的认命低下头呢喃。

“予桉,这几个月里你当真没有爱过我吗……”

警员拖着林微澜后退,鞋跟在地毯犁出深痕。

“一点都没有吗……”

风雨卷着最后的话砸在别墅紧闭的大门上,程予桉始终没有回头。

第十七章

一夜之间,京城巨变。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前一秒对林微澜爱的死去活来的程予桉会在后一秒突然变脸,不仅亲自把林微澜送进了监狱,还把林微澜做过的事情送上了新闻。

就连远在法国的孟清慈都看到了新闻。

街边梧桐树下的咖啡厅里,孟清慈正坐在敞开的窗户下品尝着自己点的玫瑰咖啡。

当初得知自己原本要乘坐的航班出事以后,孟清慈是万般庆幸。

还好自己没有登上那架航班。

如果自己真的登上了那架航班,她都不敢想自己的父母和亲人会有多悲痛。

但是她唯独没有想过程予桉的反应。

在孟清慈的印象里,如今重生后的程予桉根本不爱自己,不会因为自己的死有任何反应,

也不会在她察觉他异样试探他是否重生时连连否认。

那时孟清慈真的不懂他为什么忽然的不爱自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直到后来孟清慈来到法国,偶然和新交的朋友聊起从前的事后,她才从朋友那里得知答案。

或许是恨吧。

没有一个人会在被最爱的人再三伤害甚至丢命后还会再次爱上对方。

不说别人就连孟清慈重生后被程予桉伤害这么多此后,她也对程予桉彻底死了心。

所以当初她假死后,孟清慈并没有去航空公司更新自己的信息。

毕竟如今国内也没有在意她的人,死与不死都无所谓。

就算是程予桉得知她的死讯,估计也不会在意,毕竟他现在爱的人是林微澜,而不是她。

直到今天孟清慈看到了这些新闻。

新闻里全是程予桉在各个平台对她这个前妻所写下的悼词,字字句句都是程予桉对自己深情的爱意。

手机屏幕在晨雾里泛着冷光,那些字像把生锈的刀,硬生生撬开她早已焊死的记忆铁盒。

很久之前在程予桉最爱自己的时候,他也会每天给自己写一封情书。

里面的字字句句也透露出深情的爱意,没想到如今她还是会被这些文字所影响。

只不过不再是感动,而是有些讽刺。

孟清慈现在是真的看不懂程予桉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不爱自己吗,不然为何否认自己也是重生,一次次把她推远,跟着林微澜一次次伤害她?

如今孟清慈“死”了,他不应该高兴吗?

为什么要做出这一副后悔的模样,是后悔送她上了飞机害死了她。

还是又在她死后幡然醒悟,突然发觉他还是爱着她?

不管程予桉是如何的后悔还是其他什么态度,对孟清慈来说都没有必要了。

毕竟她早已经对程予桉死心,而且自己在程予桉的世界里已经是个死人。

他们现在再也没有任何交集就是最好的状态。

想到这里孟清慈纤细的手指继续在屏幕上往下滑。

接着她又看到了一条令自己诧异的新闻。

“林微澜因故意伤害罪和谋杀罪今日正式收监。”

标点符号硌着眼球,孟清慈手中的瓷勺撞在杯壁发出细响,她才发现自己在发抖,不是痛快,不是悲伤,是迟到的真相突然扯开结痂的伤疤,露出里面从未愈合的腐肉。

记忆像被按了倒带键,那些被林微澜陷害的过往一幕幕在孟清慈脑海里重现,最后又一点点消散。

她闭了闭眼将目光重新移回手机上,退出新闻界面并关掉手机。

连同把那些被扯开的结痂的伤疤又若无其事的覆盖回去。

毕竟从她假死的那一刻起,程予桉和林微澜再怎么样也与她无关了,她也不能再去关注他们的消息,而是要全心全意的注重自己的生活。

孟清慈将手机放在一旁端起桌上凉透的咖啡一饮而尽。

这时手机又震,是手机备注里发来的日程提醒。

今天是林家家宴。

孟清慈将空荡荡的咖啡杯子推远,起身时大衣带起的气流卷落窗边最后一片梧桐叶。

玻璃幕墙上她的倒影从容向阳光里走去。

第十八章

深秋的暮色像一匹金色的丝绸裹住孟宅时,孟清慈的车也停在了将在的大门处。

孟清慈弯腰下车,一手提着早已备好的礼品,一手将手里的钥匙随手丢给一旁的保镖。

“不用开进车库,晚一点我还要回自己的家。”

保镖连连应是,随后将车开走。

孟清慈提着礼品走上台阶,推开面前的红木雕花门,裹着松木清气的冷风跟着她的脚步卷了进去,水晶吊灯已经将餐厅映得通明,孟清慈的伯母孟家如今的孟清慈人正将最后一道佛跳墙摆上桌,听见孟清慈的脚步声笑着转身,耳畔的珍珠映着壁炉火光。

“来的正好,快过来吃饭吧。”

孟清慈道了一声,好,将手里的礼品递给一旁的佣人,随后就去一旁洗手。

等孟清慈再次回来的时候,等待她的就是孟母从厨房里端来的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如今天气这么冷,你还穿那么薄,不怕感冒吗?”

孟母语气里满是担忧,直到盯着孟清慈把汤喝完才收了话。

大伯母笑盈盈的看着母女俩,眼里满是对孟母话的赞成:“一会儿把大衣穿上,不要着凉。”

孟清慈连连点头,两人这才放过了她。

圆桌上餐具渐次铺开时,孟老爷子拄着紫檀龙头杖现身,

"开宴吧。"老爷子话音落下,这种人才动了筷子。

因为孟家的规矩,众人吃饭时除了餐具触碰完发出的轻微响声外,再没有半点其他的声。

而孟清慈更是因为自己父母的原因,更不敢在孟老爷子面前多说一句话。

一顿饭吃完后,孟清慈的父亲和母亲被叫去孟老爷子的书房里谈话。

而伯母见到孟清慈担忧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的手,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不要担心,爷爷不会对你父母做什么的,毕竟你父母也是他的儿子和儿媳。”

孟清慈听到这一句话,眼里的担忧才退去,只是化为无声的叹息。

每一次来老宅的必有项目,就是爷爷训斥孟清慈的父母。

尽管孟清慈再三跟爷爷解释过自己婚姻出现问题是自己占了很大的原因,不怪父母。

可爷爷却坚持的认为就是她父母的原因。

其实以孟家的势力,当初孟清慈是不用嫁给程家的。

只是自己的父母坚持,孟清慈才嫁给了程予桉。

爷爷听后十分的生气,毕竟他是支持孟清慈自由恋爱的,也是同意她嫁给周临琛的。

如今听到孟清慈联姻,直接飞到国内训斥孟清慈父母说我们孟家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和程家这种家族联姻。

父母却十分倔强,直说必须要和程予桉联姻。

两方谁也吵不过谁,爷爷就要带孟清慈走,但是孟清慈父母死活都不愿意让孟清慈走,毕竟那个时候只有孟清慈的父母知道程予桉和周临琛的差别。

自此爷爷就回到法国,再也不管他们这一脉的事情。

而后来他们这一脉就在程予桉手上吃亏,受到了伤害。

再后来就是他们一家三口来到法国,在孟清慈和父母的认错下,爷爷这才重新的与他们和好。

听到孟清慈在国内被程予桉各种伤害的事情后,爷爷是想给孟清慈报仇的。

但是孟清慈想起上一辈子的事情,心想这一辈子自己受伤就当是还给程予桉了。

孟清慈和程予桉彻底两清,谁也不欠谁。

所以在孟清慈的劝说下,爷爷这才放弃复仇,只是警告他们不许再与程予桉有任何的来往。

每次家宴,爷爷总是要拿这件事情来说孟清慈父母让他们提高警惕。

说孟清慈可以以后不再结婚,但是不准让孟清慈以后再次受到伤害。

孟清慈父母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每次被爷爷教训时都是乖乖认错。

孟清慈也愧疚不已,但是父母说这是他们应得的。

都怪他们事先没有说清楚,才会酿成这么久的误会。

晚上在爷爷和伯父伯母积极挽留下,孟清慈一家又在老家里住了下来。

第十九章

傍晚孟清慈母亲敲开了孟清慈的门。

国内的新闻孟清慈母亲也有看到,就问孟清慈是什么想法。

孟清慈直截了当说自己和程予桉没有任何的可能。

如今她在国内已经是“死”了的,不如就把这个误会一直延续下去。

以免以后程予桉知道她的消息又来纠缠她。

母亲连连点头说这样也好。

母女俩闲聊了一会儿后,母亲这才转身离去,又叫孟清慈好好早点休息。

之后几天孟清慈一家就在老宅里住着。

每天不是陪爷爷下棋,就是陪伯母母亲闲聊,日子很是悠闲。

直到后来的某天,老家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程予桉爷爷家的管家。

因为连续遭到多个打击,程予桉一病不起。

家里所有的大事小事都由程予桉的爷爷暂时接管。

而爷爷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管家提着厚礼来法国跟孟家人道歉。

毕竟孟清慈是因为程予桉的原因才“死”的,他们是过错方。

程予桉爷爷的意思是不求孟家人原谅,只求将家人看待自己的面子上不要责怪程予桉,毕竟程予桉现在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因为程家人来的太过突兀,孟清慈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还是伯母先反应过来把孟清慈一家推去了书房,让他们无论楼下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能下来。等伯母下了楼之后,管家就提着重礼站在沙发旁,鞠着躬跟坐沙发上的老爷子道歉。

将程家老爷子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

孟家老爷子听后一句话也没说,也没看管家。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伯母也严肃着神情走了过来道。

“程管家,既然知道我们孟家不欢迎你们,你们又何必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

“你们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程管家的脸色越发的歉意,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他也无法反驳,只能不停道歉。

伯母却再也听不下去,只是摆摆手道:“道歉有用的话,我侄女还能活过来吗?”

“你回去吧,顺便告诉程家的人两家以后再也不需要任何的来往。”

“不然的话你是知道我们孟家人的手段。”

程管家脸色突然一白,剩余的话卡在了喉咙,一句都说不出来。

而伯母也没再看他,只是一边搀扶起老爷子往楼梯上走去,一边吩咐另一旁的管家送客。

这一件小插曲并没有对孟清慈造成很大影响,反而跟国内的程予桉一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等程管家把孟伯母的话原封不动的说完以后,程予桉和老颜子的脸色都有些惨白。

尤其是程予桉内心更是复杂,若不是他现在身体原因,他早就直接飞往法国,跪在孟家面前了。

他知道孟家人恨他,却没想到他们会恨到这个地步,连来往都不来往了。

甚至干脆都不回来祭拜孟清慈了。

孟清慈父母不回来,程予桉还能理解,毕竟见到墓碑只会让他们更加悲伤。

这也是孟清慈不愿看到的。

但是孟家爷爷那么的疼爱这个孙女,就算他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长途飞行,但是也可以派人回来祭拜一下孟清慈。

如今他既然也不愿回来,这就有些奇怪了。

可程予桉也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就在这时沉默已久的程老爷子也终于发话了。

程老爷子常常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程予桉。

“等你身体好些的时候还是亲自去一趟法国吧,就算他们不见你,你也会在外面磕磕头认个错。”

“毕竟这件事是你有错在先。”

程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惋惜。

果当初他知道自己的孙子和孟清慈会是这样一个结局,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孟清慈嫁进来的。

程予桉点了点头,搀扶着程老爷子回房间后,这才重新下楼。

而助理这时也走了上来道:“总裁,林微澜说要见你。”

林微澜的名字一出来,程予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回来是谁。

自从一个月前程予桉把林微澜送进监狱后,他就很快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如今听说林微澜要见自己,程予桉下意识就要拒绝。

“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她的事情,她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助理却是一脸为难:“可是林微澜说她要说的事情和孟小姐有关。”

听到孟清慈二字,程予桉本来要走出去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程予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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