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新疆歌曲,不由自主。
好多次,我试图分析,究竟是喜欢它的歌词,曲调,它的乐器,手鼓,热瓦普,还是它广袤土地上的传奇一般的阿凡提。
直到那天早晨,放开手机上的酷狗音乐,一曲《摘一朵泉水边的石榴花》,心儿跟着它的音乐起伏时,脑海中突然抓住了石榴花几个字。
对,石榴,石榴花。
它一下子打开了我记忆的大门,像口念“芝麻开门”的四十大盗与阿里巴巴。
七八岁时,我第一次见到石榴。
村里的文化室,就住着我们两家外来户。
下乡的我家,河南移民张叔叔一家。
他们的孩子,翠香和春放,和我们姐妹俩年龄相仿。
小孩子在一起,一回,两回,就成了玩伴。
每年舅舅家送来多肉的桃子,甜甜的李广杏,我都要拿上和他们分享。
大人们忙活着挣工分,干家务,无暇管束我们这些孩子。
我们可不闲着,拾柴,拔草,撸树叶,打沙枣。
也踢毽子,抓沙包,跳方方,我们自有我们的乐趣。
我们在一起玩得不亦乐乎。
外面世界在搞运动,抓生产,开会。
我们只关心在公鸡身上拔毛,栽键子,用旧花布,缝沙包,一个不行,两个。
我们没有秘密,想起什么说什么。
有一天玩耍时,翠香悄悄对我说,我姥姥要来了。
在我小小的心里,河南很远,相当于天边。
从那么远的地方来,觉得是特别稀罕的事。
过天就有一个小脚老奶奶____翠香的姥姥来了。
他们全家特别高兴,那天的翠香和春芳,都不跟我和妹妹玩儿了。
我失落地张望,回屋,无精打采。
晚上快睡时,翠香的妈妈,给我们送来了一个石榴。
说,让娃娃们尝尝,老家特产,路远,带的少,又是小脚。
我满心欢喜,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淡绿色皮,像苹果一样大的石榴,十分稀奇。
阿姨说,那是剥着吃的,然后走了。
我和妹妹兴奋的,左看右看。
妈妈也没吃过。
我们围在妈妈身边,看着妈妈,小心的一点点剥皮,然后,亮亮的,水晶般的,粉红的石榴就出现在了我面前。
煤油灯下,它照亮了我们的双眼,取一颗放嘴里,酸酸甜甜的,好吃极了。
冬天缺煤,热炕上,围着石榴吃,取一颗给妈妈,妈妈不要。
我不想吃,你们吃。
那时我们不懂,后来才明白,妈妈心疼孩子,看我们爱吃,自己不舍得。
一个石榴,我们吃到一半时。
妈妈说,半个明天再吃,听话。
我和妹妹,只好停下。
妈妈,你要用碗扣好,别让老鼠吃了。
那时我们家有粮仓,常有老鼠出入,它生生不息,抓掉几个,过些天就又有了。
一个石榴,我们吃了两天。
意犹未尽。
翠香的小脚姥姥,一口河南话,我们都听不懂,和善的笑着,看着我们玩。
待了些天,走了。
石榴,那是我们整个童年时期,吃过的最美的水果了。
好看,好吃,稀少而珍贵。
它留在眼中,手上,记忆中的颜色,味道,日久弥新。
等我们长大,条件也渐渐好了,吃个水果不是难事,天南海北的,只要想吃,都可以卖到。
近些年,还有和石榴有关的消息,比如,歌曲,《石榴花》,《婚礼之歌》,等等。
没见过它的出生,成长,没见过它的花朵,也无缘采摘。
卖过,吃过,觉得都不如那一个好吃。
见它很轻易,吃它也随意。
几十年岁月一晃而过,童年的红石榴,以它独有的芬芳,丰盛着我的记忆。让我不忘童年,友谊,清贫,满足目前所有,抱着感恩的心生活。
前两天,看到马德的一句话:物质脱贫,精神脱困。
觉得很有意思。
是啊,一般意义上来说,现在,都达到物质脱贫了,但是,精神脱困,须各自努力。
我告诫自己:应不断汲取精神营养,内心富足,不攀比,不仇富,用平和的心面对物质丰富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