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由DeepSeek辅助创作)
【一:江湖余韵】
都说我们归一帮有三位帮主最是了得。
首任帮主归灵老爷子,生在前朝倾覆、天下大乱之际。那时群雄并起,豪杰四散,老爷子独具慧眼,召集了一帮仁人志士,创立归一帮,专为天下归一奔走。他相中了当时最有气象的一方势力,倾力辅佐,结果数载经营,竟生生将其拖垮,反倒为本朝开国扫清了最大障碍。江湖人笑他“帮谁谁倒”,可老爷子临终前只捻须一笑:“天下归一,总要有人先倒下。”
第五代帮主归义,接手时正值本帮风雨飘摇。朝廷初立,对江湖势力多有打压,归一帮几近覆灭。归义当机立断,摒弃了从前“见风使舵”的旧策,转而投效本朝龙兴之师。他深谙“良禽择木”之道,几番易主,竟也在乱世中为本朝立下汗马功劳。后来朝廷论功行赏,他辞了官职,只道:“江湖人,终究是江湖人。”
至于我——末代帮主归苏,上任十余年,既无开疆拓土之功,亦无扶危定倾之劳,江湖人笑我“无为而治”。可正因如此,归一帮反倒安稳度过了朝廷最严酷的清洗。三年前,朝廷下诏,令各帮派自行解散,违者剿灭。我思虑再三,终究说服帮中兄弟,亲手将归一帮的牌匾摘下,从此江湖再无归一之名,归一的一切统统归零。
帮派散了,朝廷倒也没亏待我,赐我八级津贴,虽不及县太爷致仕后的待遇,却也足够衣食无忧。据说这八级本是新设,专为我一人所添,可见朝廷对我这“识时务”之举颇为满意。银钱虽薄,胜在清闲,再不必像从前那般日理万机,反倒落得自在。
闲来无事,我便在各帮派间走动,做个说客,替人调解纷争,赚些润喉之资。江湖人念旧,见我虽无帮派傍身,却也曾是一帮之主,多少给几分薄面。渐渐地,我的名头反倒比从前更响,常有故交邀我吃茶叙旧,倒也快活。
去岁隆冬,江湖忽传消息,说武林盟主欲召开国朝一统后的首场武林大会。这消息来得蹊跷——百年来,江湖中人惯以“匡扶正义”为由厮杀不休,各帮派也无不以“天下一统”为旗号。如今真个天下一统了,豪杰们反倒无所适从,好似那攀山之人,正琢磨省力之法,猛抬头却见峰顶已在眼前。
英雄没了用武之地,帮派失了存续之理。幸而还有“弘扬武学”这块遮羞布,让众人得以聚在盟主麾下,朝廷一时也不好明着阻拦。
果然,正月里,《江湖周报》刊出盟主手书,洋洋洒洒数百字。文中追忆武林往昔峥嵘岁月时,特意提到“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的传统;谈及当下太平盛世,却又说“武学之道不可偏废”;最后诚邀各派首脑三月赴华山议事,六月较技,还特意强调“以武会友,方显我辈本色”。
这手书墨迹未干,朝廷便遣人星夜赶来,道是文中“快意恩仇”“以武会友”等语有违太平教化,恐惑乱民心,立命收回,重刊了一版。新版将“江湖儿女”改为“圣主子民”,“武学之道不可偏废”改为“武学当以德为先”,末了那句“以武会友”更是直接删去。不过到底还是准了这会盟之事。
我因恰在华山左近,得见初版手书。不过半日,差役便挨家收缴,连那三文报钱也未退还。江湖消息向来比驿马还快,不出四日,武林中人尽知此事,只恐朝廷变卦。直到新版刊出,众人方定下心来。
此后月余,这手书日日占着《周报》头版,惹得许多粗汉刚展卷就骂“旧闻”,掷还报童。后来,文章缩成蝇头小字,藏在边角,倒像是那江湖郎中的狗皮膏药广告——
“盟主诚邀各派首脑三月赴华山议事,六月较技。”
其实此时早已路人皆知,这般刊印,不过是要显其郑重罢了。
而我,虽已无帮派在身,却还是收到了请柬——不是邀我赴会,是聘我做那武林协会的联络员。
本不欲应承,可打开信匣,里头竟附了聘金,掂量一番,颇轻。我哑然失笑,转念便知他们捉襟见肘,甚是可怜。念及江湖旧谊,终究还是决定走一遭。
二月初,我踏着残冬薄霜,上了华山。
【二:华山会盟】
华山之巅,武林协会的别院建在云雾缭绕处,朱漆大门半掩,檐角悬着铜铃,风一吹便叮当作响。我迈步进去,地砖冰凉,地龙烧得不旺,寒意自砖缝里钻上来,直往人骨头缝里渗。
协会的执事引我去见联络组的同僚。细看名单,二十余人尽是已散帮派的旧日头目——有丐帮的传功长老,有唐门的暗器统领,甚至还有海沙帮的水路堂主。众人见我进来,纷纷拱手,口称“归帮主”。我摆手笑道:“归一帮早散了,哪还有什么帮主?”众人却道:“江湖规矩,一日为帮主,终生是帮主。”
推让一番,终究还是因我曾任正派帮主,又出身名门,被众人推为联络组长。这差事说好听些是“居中调停”,实则就是那秤杆上的秤砣,要在朝廷与江湖间找平衡。可惜秤杆这头太轻,常要我们使上吃奶的力气往下压。
三月初一,会期至。各派倒是给足面子,来的尽是长老护法之流,唯独不见掌门亲临——说是要筹备六月比武,脱不开身。我心中暗笑,这帮老狐狸,分明是怕朝廷突然翻脸,先派副手来探路。
会场上,众人寒暄客套,先赞华山奇峻,再夸盟主英明,最后感激协会款待。席间觥筹交错,酒过三巡,竟有几位高手趁着酒兴,当场挥毫泼墨,题诗作画。丐帮的鲁长老写一手狂草,笔走龙蛇,写罢掷笔大笑:“痛快!比打架还痛快!”众人哄然叫好。
会盟前三日,尽是这般风雅场面,无人提半句正事。直到第四日,盟主才轻咳一声,道:“诸位,该议议正事了。”
上旬议题:追忆武林往昔。
丐帮先说当年如何乔装改扮,混入敌营刺探军情。说到激动处,鲁长老拍案而起,扯开衣襟,露出胸前一道狰狞刀疤:“这一刀,便是当年在潼关城外挨的!若不是老子装死,早被那帮龟孙剁成肉酱了!”众人唏嘘不已。
少林代表则神色凝重,说起饥荒年间,寺中存粮耗尽,不得已让武僧下山“化缘”——实则是劫富济贫,甚至破戒杀生。“阿弥陀佛……”那和尚长叹一声,“罪过,罪过。”
中旬议题:如何在太平年月既守帮规又顺朝廷。
这话一出,满座寂然。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刷刷望向武林盟主。盟主捋须沉吟,缓缓道:“依老夫之见……一切听朝廷安排,总不会错。”
众人如释重负,纷纷附和:“盟主高见!”“正该如此!”
至于“光大武学”云云,盟主大手一挥:“循序渐进,日后再议!”
下旬议题:六月比武大会筹备。
按旧例,十日足矣:清点名册、抽签排序、划定场地,最后便是那七八日的筹钱扯皮。各派为出多少银子争得面红耳赤,丐帮的鲁长老甚至脱了草鞋拍在桌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正当银钱敲定,众人准备散去时,忽然一名小厮跌跌撞撞冲进来,手里高举一纸公文,颤声道:“朝廷……朝廷来文了!”
满座哗然。盟主接过公文,展开一看,脸色骤变。
公文上朱批赫然:
“聚众斗殴,按律当罚。”
众人面面相觑——不打架叫什么比武?不聚众算什么大会?
鲁长老最先回过神,一拍桌子骂道:“放他娘的屁!老子行走江湖几十年,还没听说过比武要交罚款的!”
盟主苦笑:“鲁兄,慎言……这可是朝廷的律法。”
鲁长老瞪眼:“律法?老子还‘绿发’呢!朝廷这是变着法子要钱!”
众人吵作一团,我却在想:这罚金,怕是要比份子钱还多……
【三:罚金风波】
朝廷的文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满座豪杰坐立不安。
盟主将公文传阅一圈,众人看罢,无不皱眉。那纸上朱批刺目,律令森严,分明是要断了比武大会的活路。
“诸位,且静一静。”盟主抬手压下喧哗,沉声道,“朝廷既有律法,我等自当遵从。但比武乃武林百年传统,不可轻废。不如这样——筹委会即刻遣联络组与朝廷斡旋,务必讨个说法。”
众人齐刷刷看向我。我心中苦笑,这差事终究还是落在我头上。
当夜,我伏案疾书,以武林协会名义修书一封,遣快马送往京城。信中先是一通歌功颂德,赞朝廷圣明,再委婉提及比武大会乃“弘扬武学精粹”,绝非寻常斗殴,望朝廷体恤。
三日后,朝廷回文到了。
信使风尘仆仆,从怀中掏出一封烫金公文。众人屏息凝神,盟主亲自拆阅,才读两行,眉头便舒展开来。
“朝廷褒奖我等‘心系武学传承’,实乃武林之幸!”
众人闻言,面露喜色。可盟主接着往下念,脸色又渐渐沉了下来。
“然‘聚众斗殴’一事,朝廷律法森严,不容变通。凡参与者,皆需缴纳相应罚金,否则官府有权派兵弹压。”
鲁长老拍案怒道:“这不还是变着法子要钱?!”
盟主苦笑:“朝廷还‘好意’提出,可派官兵维持秩序。”
众人哗然。
“让官兵来守武林大会?笑话!”唐门的暗器统领冷哼,“咱们自己还管不住自己人?”
我沉吟片刻,道:“朝廷这是怕咱们闹出乱子,他们收拾不了残局。”
盟主点头:“正是此理。荒山野岭的,若真闹出人命,官差几时能到?等他们赶到,只怕早已血流成河。”
众人默然。
半晌,丐帮鲁长老咬牙道:“既如此,咱们自己凑钱交罚款便是!”
可一算账,众人又犯了难。
朝廷新颁的《聚众打架斗殴惩处办法》列得明明白白:
挑唆者,每人每次罚五百两;
参与者,每人每次罚一千两;
使利器者,加罚五百两;
三人以上群斗,每人加罚一千两;
连斗三场以上者,每多一场加罚两成;
致人轻伤者,再加两千两;
致人重伤者,再加五千两;
闹出人命者,直接罚一万两,另赔安葬费。
照此推算,十五场预赛、五场复赛、一场决赛,外加四场群斗,半数好手要连斗三场以上,三分之二的帮派用的还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管制兵刃”……
“这他娘的比抢钱还狠!”鲁长老破口大骂。
各派代表面面相觑,武当的清虚道长捻须沉吟:“若改用木剑……”
“木剑?”唐门统领冷笑,“那我唐门暗器难道改用泥丸子?”
少林代表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少林棍法倒是不犯禁,可若误伤……”
“误伤?”鲁长老瞪眼,“你们少林的金刚掌打死了人,朝廷照样罚!”
众人吵作一团,我忽道:“不如这样——胜负定罚金。胜者少缴,败者多纳,如何?”
盟主眼前一亮:“妙!如此一来,各派为了少交钱,必当全力以赴,比赛必然精彩!”
可马上有人反对:“那岂不是斗得更狠?到时候打死打残的更多,罚金反倒更高!”
又有人提议:“不如向百姓卖门票,赚了钱再补罚金?”
众人听罢纷纷叫好,当即弄了个折子,连夜快马送往京城。谁知那奏折在六部衙门转了一圈,批回来的朱批竟比先前更严厉三分:
“非法集资!助长歪风邪气!不许!”
几番扯皮,终究无解。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时,朝廷又来一信,轻飘飘一句:
“若改武斗为文斗,朝廷便不干涉。”
满座愕然。
“文斗?!”鲁长老胡子都翘了起来,“老子要会读书写字,还混什么江湖?!”
武当和少林却对视一眼,缓缓点头。
“或许……此乃天意。”清虚道长轻叹。
【四:弃武从文】
朝廷一纸文书,竟要将百年武林大会的刀光剑影,化作笔墨纸砚的斯文较量。
消息传出,江湖震动。
武当和少林自是欣然应允——两派底蕴深厚,藏经阁里典籍如山,门中弟子即便不习武,出去做个教书先生也绰绰有余。可其他门派却如丧考妣,尤其丐帮,鲁长老气得当场摔了酒碗:“让一群叫花子去咬文嚼字?不如直接让朝廷砍了痛快!”
但朝廷态度强硬,盟主也只得召集各派,宣布比武大会延期半年,改为“武林文试”。
筹备伊始,江湖上一片鸡飞狗跳。
武当山闭门谢客,众弟子日夜研读《道德经》《南华真经》,连晨练时的太极拳都打得慢了几分,生怕动作太猛惊扰了书卷气。
少林寺钟声不断,藏经阁的武僧全改行做了文抄公,方丈亲自督学,但凡有弟子背错一句《金刚经》,便罚抄百遍。
唐门弟子最是凄惨——他们世代钻研暗器机关,字认得他们,他们却不认得字。无奈之下,掌门只得重金聘了位落第秀才,每日教弟子们认字。那秀才起初战战兢兢,后来见这群杀星竟对之乎者也束手无策,胆子便大了起来,戒尺敲得啪啪响:“手伸出来!‘暗器’的‘器’字都能写错,你们还有脸混江湖?”
最惨的还是丐帮。
鲁长老回帮一说此事,众乞丐哗然。几个八袋长老蹲在破庙里愁眉不展,最后不知谁灵光一现:“咱们虽不识字,可莲花落总唱过吧?把那调儿改成文章,不就能背了?”
于是乎,大江南北的丐帮弟子忽然转了性,逢人不再讨饭,反倒捧着破碗求教:“行行好,教俺认个字儿吧!”有那心善的读书人见这群叫花子突然向学,大为感动,耐心教导;也有刻薄的,故意教些歪诗邪句,惹得丐帮弟子在文试当天闹出不少笑话——此乃后话。
与此同时,华山上的筹委会也没闲着。
既然要文斗,就得定个章程。可武学博大精深,各派见解不一,如何评判高下?
盟主召集各派宿老,要拟出一套能让天下英雄心服口服的考题。可吵了三天三夜,连个题目都定不下来——
武当主张考《易经》推演,少林坚持论佛经禅理,唐门非要加考机关算术,海沙帮则提议比谁写的走私账本更隐蔽……
最后盟主拍板:“不如请几位通晓各派武学的耆宿,闭门拟题!”
于是乎,几位白发苍苍的武林名宿被请进了华山后山的石洞,洞口由十八名高手把守,每日饭菜都由哑仆送入,确保考题绝不外泄。
为显公平,筹委会还特意请来了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跳槽王”——此人先后投过八十一个帮派,对各派武学要诀、帮规密辛了如指掌。
谁知这“跳槽王”刚进山洞半日,各派抗议的书信便雪片般飞来。武当指他偷学过镇派剑法,少林骂他窃取过易筋经,唐门更狠,直接揭发他十年前还当过朝廷密探……
盟主无奈,只得将这“活典籍”请出山洞。那“跳槽王”倒也不恼,临走时还笑嘻嘻道:“考题若需润色,随时找老夫,价钱好商量!”
转眼半年过去,文试之日将近。
华山顶上的擂台早已拆了,原地搭起数十间考棚。朝廷派了学政大人亲临监考,还调来一队官兵维持秩序——名义上是防人作弊,实则是防这些武夫急了眼当场打起来。
考试前夜,丐帮弟子集体跪在破庙里焚香祷告:“祖师爷显灵,明日考题千万别出《论语》……”
唐门众弟子熬夜苦练握笔姿势——他们平素耍惯了飞镖,一拿起毛笔就手抖,写出来的字像蚯蚓爬。
武当和少林的弟子则气定神闲,在灯下焚香品茗,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而我,作为联络组长,此刻正陪着盟主巡视考场。
夜风掠过山巅,吹得考棚帷幕猎猎作响。盟主忽然叹道:“归帮主,你说这江湖……还是从前的江湖吗?”
我望着远处隐约的灯火,没有回答。
【五:纸上江湖】
文试当日,华山之巅薄雾缭绕,数十间考棚整齐排开,远望如一片素白营帐。朝廷派来的学政大人端坐主考台,手捧茶盏,面带矜持微笑。两侧官兵按刀而立,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全场——他们接到的密令是:若有人闹场,格杀勿论。
各派弟子陆续入场。武当众人青袍飘飘,步履从容;少林和尚双手合十,默诵经文;唐门弟子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袖中暗器滑落;丐帮众人则缩头缩脑,活像一群误入学堂的野雀。
第一题:论武学之源流。
题目一出,满场哗然。
丐帮鲁长老瞪着考卷,胡子直翘:“这他娘的是什么鬼画符?”旁边弟子小声提醒:“长老,题目在背面……”
武当清虚道长微微一笑,提笔写道:“武学始于道,道法自然……”笔走龙蛇,顷刻间已写满半页。
少林代表沉吟片刻,落笔道:“万般武艺,皆由禅定中生……”
唐门弟子抓耳挠腮,最后画了幅暗器构造图,还贴心标注了尺寸。
丐帮众人最是凄惨——他们背了半年的《莲花落》改编版《论语》,此刻全无用处。鲁长老急中生智,在卷子上画了七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每个小人摆着不同拳架,旁边标注:“这是打狗棒法第一式到第七式。”
第二题:解《易经》与武学之关联。
武当弟子们相视一笑,笔下生风。少林和尚们则愁眉苦脸——佛门不尚玄理,这题分明是武当做了手脚。
唐门那位教书的落第秀才倒是精神一振,抢过弟子的笔写道:“《易》有太极,是生两仪,暗器手法亦分阴阳……”写罢自觉文采斐然,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丐帮弟子们彻底放弃,集体在卷子上画了乌龟——据说这是他们新创的“玄武大阵”。
第三题:若遇朝廷征调,武林人士当如何自处?
此题一出,满场死寂。
学政大人眯起眼睛,手中茶盏轻轻放下。官兵们的刀鞘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武当清虚道长笔锋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朵黑花。少林代表手中的佛珠忽然断了线,檀木珠子滚落一地。
足足半炷香时间,竟无一人落笔。
最后是海沙帮的水路堂主打破了沉默。这个往日里专走私盐的汉子,此刻写得满头大汗:“江湖儿女……自当……自当……”笔尖颤抖着,终究没写出“精忠报国”四个字。
放榜那日,华山飘起了细雨。
武当与少林并列魁首。朝廷特意赐下匾额,上书“文武双全”。
唐门因那幅暗器图得了“匠心独运”的评语,反倒因祸得福——兵部来人暗中接洽,要买他们的机关图纸。
丐帮垫底,但学政大人念在他们“颇具童趣”,特赦免于责罚。鲁长老蹲在墙角,看着弟子们用考卷折纸船玩,忽然咧嘴一笑:“他娘的,总算不用交罚金了。”
至于那道无人作答的第三题,学政大人在奏折中写道:“江湖人士,已识时务。”
会后,盟主邀我登临绝顶。
云海翻腾,远山如黛。老盟主的白须在风中飘动,忽然问道:“归帮主,你说这文试之后,江湖还是江湖吗?”
我望着山脚下蜿蜒的官道——那里正有一队官兵押送着新征的壮丁走过,答道:“江湖从来都在庙堂之下。”
老盟主大笑,笑声淹没在云雾里。
下山时,我遇到几个丐帮弟子。他们不再乞讨,反倒支了个摊子,专门替人写家书。鲁长老蹲在旁边数铜板,见我路过,咧嘴一笑:“归帮主,下回再有这等好事,记得叫上兄弟!”
我拱手作别,心中忽然明悟——
这江湖,终究是变了。
(全文终)
【后记】
《动武记》原名《动武》,初稿完成于2017年6月20日凌晨。当时我的写作还很生涩,但自认为故事中的趣味性和讽刺意味值得保留。
如今重读旧作,恰逢人工智能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我萌生了一个想法:或许可以借助AI的力量,将这篇旧作打磨成超越我个人能力的佳作。尝试之后,效果甚好,算是一次成功的人机合作。
这既是一个关于“规矩”的故事,也是一个关于“变通”的寓言。在这个人机协作的新时代,我们都在寻找新的可能性,就像故事里的江湖儿女一样。
——2025年7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