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人石心两点水
急速转身,一个不小心,某书不安分的摇摇欲坠。我速度伸手去接,悄然另一双手也做同样举动,而且比我先出手拿下它身。
于是形成的状态就是:本人的一只手,叠着某人一只手,齐心协力只为一本书,免去落地一击。
“啊”总算及时收住了,我暗暗送了一口气。
面前的书转危为安,手不自觉松动,目光上移,面前的脸落在我眼里,陡然怔住,眉眼入了我的眼,五官组合契合了心之所向,年少沉睡的暗恋之心此刻蓦地苏醒,原来他一直都在那一处,不偏不倚,固若金汤。冰心冬眠许久,此刻如此鲜活跳跃。只是对面的人,始终如一个雕塑一般僵着一动不动,眼里的神色栩栩如生,许是诧异惊讶,也或是有点不敢相信,意识到自己在对方眼里何尝不是如此?手一抖,松了手,人一颤,步子接连倒退二步。还好书架依靠,强力稳住。
“你没事吧?”蒙诗忆先开了口,手将书归原位,步子向前踏,意识到他的靠近,我回了神,急急摆手给他“没、没事”。
“是我”蒙诗忆笑了,幅度并不大,俊脸被笑画出一个好看弧度,那弧度看在我眼里,就像是一个少女长途跋涉走过一千日日夜夜,穿过万水千山,今终于看到日出冒出头的新鲜与朝气。如此谋君一面,何其有幸,如此博君一笑,三生有幸。
整个我还处在不敢相信之中,好像好久不见的朋友,见面互道一句:好久不见?
得不到我的回应,蒙诗忆隐了笑意,眉微紧,有意唤起我的记忆“不认识了,昨天才见过的?”
我当然记得他,记得昨天,还记得好多好多,好久之前连他都不知道的‘昨天’呢。
我怎么会不认识你?
我只是惊呆了巧合。
他顿了顿,耐心提醒道,“昨天送你回去。”
“对不起”我是为刚才的事。
“对了,还有‘对不起’”蒙诗忆还试图唤醒我的更多记忆,关于昨晚。
“蒙诗忆”我知道他。证实我知道他。
“对,我是蒙诗忆”他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你是蒙诗忆,你不是诗忆蒙吗?”我有意逗他。
“蕊冰瑞说得对”他本想如法炮制幽我一默,不曾想缺少得天独厚。
罗南跳出来“来人类进步的阶梯寻求进步呀?”
蒙诗忆一愣,慢慢咀嚼罗南的水平。
“你喜欢什么书?”我一眼扫去问蒙诗忆,不等他回答,一秒转移视线,投向面前的书架上,不假思索选中一本书,抽出来打开,将视线填满。只为避开如此近距离的挑战心跳。
蒙诗忆不卑不亢,“不是我喜欢,是帮我表妹买的,她喜欢,我不喜欢。”言语平淡却透着一股对他表妹不容忽视的关爱。
“你倒是伟大,为了表妹的喜欢,强迫自己面对不喜欢的?”罗南又在拿人开涮。
我下意识回身,目光撞到蒙诗忆的脸上,蒙诗忆笑的极淡,我看在眼里莫名有点慌。
转身钻进另一个书架身后。
我搜索一圈都没见我想要找的书踪影,有心关心他是否找到“找到了吗?”
“没看到,”蒙诗忆失望,勉强作轻松态“没想到做起来远没有答应的那么容易”蒙诗忆感慨。
“书名什么名字?”罗南有心为他寻找。
“像什么啦飞驰什么的”蒙诗忆似乎一头雾水,补充道“韩寒的 ”。
“什么?”对蒙诗忆的解释,不知道罗南是不解还是有意刁难。
“像少年啦飞驰”我完整出口。
蒙诗忆眼睛一亮,肯定道“对,就是这个”。
“这是新出的吗?出来很久了吧?”罗南自言自语道。
我什么都没想,我的大脑免去思考,“我那有,你拿去吧”就呼之欲出。
“我们冰蕊可是非常爱书的,你要小心保护哟,还要提醒你的表妹小心保护哟。”罗南再为我的行为精心善后。
蒙诗忆点头称是,平常的举动却透着真真的信服。
“关于‘什么时候’去拿?”罗南转动灵动的小脑袋望着我征求意味“待今日之后冰蕊有时间的时候,随便什么日子。”罗南蛮横道。
“可以吧,今天后,我一直在家。”我冲着蒙诗忆。
他点头“好”。
“我先走了,你们逛吧”蒙诗忆挥着手,甩过了背。我没敢明目张胆的盯着他的背影瞧,我埋首在一本书里,平复着后知后觉的加速心跳。
书海里浸泡了好几个时辰,落日斜阳,打道回府。
分别时分,恋恋不舍。
“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见面,重走的路比第一遍还累”罗南抱怨。
“加油吧,总会苦尽甘来的”我鼓励。
少年时期不奋斗,老年到来空余生。
“你也是好好加油哟。等明年高考完再好好聚。”
“一言为定”击掌为誓,好不郑重。
一个人的夜晚,不言不语,思绪活跃,一天之中最喜欢的时刻,安静,沉稳。
执起陆骐騟的《情殇》,此《情殇》的到来,是我带着自己心里冠冕堂皇的以‘小说之用’的理由,堂而皇之的问他要来的,他不知道作何用,或许只是以为是我喜欢。他那么珍视它,却还是没有思考就答应从不向他提要求的我的要求。
他对我的好,我知道多少。
现在看到《情殇》,五音不全的自己只会读歌词,唱出来的样子自己不知道。陆骐騟唱出来的悦耳我也不知道。
晚饭过后,我提着垃圾向门口走去。院子里狗偶尔呼叫,我没有多想,如常向门口走去。
低头把垃圾放在门口,转身就往回走。
“冰”一道轻唤及时入耳,声音不大,却坚定有力,因为我顿住了脚步。
循声抬眼,十米开外,路灯不可及之处,影影绰绰有道人影,侧身依墙而立,我才发现点点红星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黑夜、安静、身影,浑然一体化为一道寂寞,一时分外扎眼。
他在吸烟,只是一下星点被他果断斩灭,款款而至。
他几步,近前,来者何人我才看清。蒙诗忆。
繁星悬挂高空活泼了夜的清冷面孔,光亮不太明朗,柔软的光芒笼罩的人,深入我心。
那是一张俊俏的脸,有着深沉的眼,挺直的鼻,长到心坎的五官,是我绵延思念的少年。
“怎么了?吓到你了?”蒙诗忆略显急促,小心发问。
“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我心情带着急,说话有点硬。
“我等你”他伸出双手哈了口气,顺势紧了紧卫衣的领口,羞赧的软了语气,有点无措。
“我要是一晚上都不出来呢?”我挺直了腰板,有点怄气。
我要是一晚上都不出来,你就一直等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会这么傻?
“我想你应该会出来”蒙诗忆不确定的中却有莫名的自信。
“进去吧快,冷不冷啊”我走在前面,他紧随其后。
“有事找我?”我边走边问出口。
“没事,”我猜测就是书的事“你表妹很急?”
我房间,卧室兼书房。我走进来,他立在门口。
室内,门附近就有椅子,我示意他坐,“你等等啊”我转身就在书海里搜索目标。
“不坐了”蒙诗忆略显拘谨,止步在门口。
我不会让他孤单在门口“进来吧”。他好像没有听见一样,头微低,我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他坚持不动,我坚持紧盯他的不动,两个人较劲一般僵持,他抬眸看我一眼,环顾了一下室内,下定决心,一脚跨入。人进来还不够,在我的目光审视之下,他乖乖坐下。我才继续着手找书。
“我会还给你的。”我又没说过舍不得书。
“你这表妹真有福气。”我有些哪里气不顺。
“我是他哥,我答应她的。”蒙诗忆低沉的笃定。
“冰”有人呼唤我冰,不敢相信地循声回头。蒙诗忆唇瓣裂开了角,对我笑。真的是你,不是梦里的你,是真实的你,在叫我“冰”那么好听,如梦如幻,梦里就是这种声音,柔柔沉沉暖暖。直抵眉梢,直达心房。欢喜,喜不自胜。
我别过身,心不在焉的寻找,乐不思蜀为哪般。本来井井有条的书架,平时有的放矢一目了然,今天是怎么了?
蒙诗忆看出我的慌乱作祟。
“你怎么了?要不我明天再来吧。”他的真诚,我从来都相信。
“怎么,你明天还想来呀?”我嘴边的话,随口蹦出口。
“不,不是。”他否认的很快,样子很急,生怕被错误理解,足以证明是真的‘不是’。
我捧着《像少年啦飞驰》,走到他面前。
心里多不平静都要矜持平静。
他离开座位,在我走到之前。
我双手将书呈到他手上,“给你”盯着书的我一定比较呆板。
“谢谢你”蒙诗忆总是很客气,又有点距离“我走了”。
“我送你出去”他没有做声,独自向外走。
“以后不要一个人等了”我想说你怎么那么傻,我怎么都不愿意说出口。
“你回去吧,”他挥挥手,表情有点憨。
“你注意安全”我望着他越走越远。陌生却熟悉,亲切又遥远。
恍若三年从不曾有过,而我还是初中的我,他是我最爱的他。
我们认识,我们熟悉,我们深爱,我们不曾离开彼此。
当一个人的周末来临,一个人静静出去走走停停逛逛。思考前途规划人生,独享属于自己的美好。
走在来来回回无数次的街上,路过光顾多次的音响店,响亮刺耳的旋律缓缓传来,想不到时光流逝小县城却还保留这样的时代象征。想象自己高中三年还经常穿梭在此挑选着买磁带,之后更多的都是买碟片,而今电脑即将入手,那些更是不必买。
想着自己为了一个人,一歌名,就会满大街小巷穿梭者寻找那盘磁带。直到,遇见,买下,收入囊中。想到几时,何时何事,不自觉咧了嘴角。
本是个美事,就怕遇到不美的人。
是谁在呼唤?回身,麦苗苗定立面前。
“好久不见,瑞冰蕊”麦苗苗撇着脑袋,要笑不笑的样子真恐怖“还是那么盛气凌人而且似乎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嗤笑。试图甩开她就要继续走路。无意与之纠缠,及早远之为妙。
“你说的挺好,但是却大错特错,你不可能摆脱我。”麦苗苗移动正前挡住我的去路。
我知道霍越的仇,她还在记着。
“当初霍越不是因为我才拒绝你的,如果没有我,霍越就一定会答应你吗?”我为之分解。
“当然”麦苗苗昂首骄傲。
“那你今天就去尝试。”实践,去实践呗,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你还在,结果当然一样。”麦苗苗脸色红了,说话还是理直气壮。
“既然知道结果都是一样,何必呢。”我看在眼里尽是不可理喻。
好奇怪,麦苗苗喜欢霍越,霍越喜欢我,麦苗苗和我就是敌人?甘宁喜欢霍越,她们情敌两个,就没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话不投机,转身闪人,忽闻许乐一大喊一声“苗苗”,“嗖”不明飞行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迎面向我袭来,直落落的撞上我额头。
顿时一片火辣辣的痛感分外明显,我睁开眼看世界,发现人已是落地姿,狼狈态,我左手覆着额头,抹了一把,拿到眼前,没有血,感到一丝安慰的闭上眼,再睁开,地上的书闯入我的眼帘,《像少年啦飞驰》,我的书,麦苗苗不知道那是我的书?我如果知道蒙诗忆妹妹是麦苗苗,蒙诗忆借书之时,我也许会犹豫一下?我的书,我心爱的书,我亲手递给心爱的他的书,现在心爱的蒙诗忆的亲爱的妹妹将我心爱的书玩命袭击它亲爱的主人我?
多么痛的领悟。
多么痛的我的肉。
我怒目而视,或许麦苗苗也想不到手法如此精准,明显有点胆怯,矫情娇小可人半依偎许乐一身侧。
但是许乐一却撇开她,走近我,柔声关心查看我的伤势,
“没事。”我有气无力,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是‘没事’的状态。
许乐一扶我起身,我艰难站立。稳了几秒,许乐一松了手,一个前仰,我差点再次落地。援助之手及时出手,无疑是许乐一。
是不关他的事,都是蒙诗忆,罪魁祸首都是蒙诗忆。
“蒙诗忆”我委屈,我心痛。此时毫无淑女之心,优雅之意,冲天仰首大喊。
不知情的麦苗苗还在发问“她怎么认识我哥?”如果知道这是你哥,我还真不想认识了。
我冤死了。
“他在上班,刚才我去找他,也没见。”才发现已经走到A超市附近了。我早就知道蒙诗忆在这里工作。
“我送你回去吧。”
晕晕的,不回去还怎么样。
醒来的时候,意识到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床足够安全的时候,悬着一颗心安然落地。
闭上眼睛,不觉入眠,梦里当我被他亲爱的妹妹痛下狠手危及生命的时刻,他还是没有露面。
我恐惧、愤怒,惊得一睁眼醒来。
眼前的他是那个他?
蒙诗忆。
他端坐在椅子上,拒绝依靠后背,几米之遥。只收托住下巴,专注于窗外,神情凝重化不开。
我醒过来他都浑然不知。
我小幅移转,望望窗外,并无风景值得欣赏啊,因为此时外面黑已然笼罩周全。
“天都黑了,几点了,你怎么在这?”我一时连发几问。
“感觉怎么样?”他迅速起身,大步跨来。紧蹙着的眉彰显着他的关切。
不说还好,一说就痛,心痛脑袋痛哪哪都痛。我双手抱着头脑直摇头。
“哼”油然而生,冷“哼”一声,脑袋一撇,闷不吭声。
“对不起。”他垂眸,不无愧疚的低语。
“差点忘了,谁允许你把我的书借给你的野蛮妹妹的?谁允许你那野蛮妹妹拿着我的书袭击我的?谁允许你借我的书还能把我致残的?谁······”我机关枪似得噼里啪啦毫无淑女之气。
他明知理亏,话不多说,低眉顺眼,耷拉着耳朵,标准式的洗耳恭听。
就这样我还怎么舍得再训你?
然后我的控诉戛然而止。
嘟着嘴,好不乐意。撇着嘴,好不甘心。
睥睨他。
他已执手攀上我头。
一点不客气,男女授受不亲。
细细检查,没出伤口,转而温柔抚上我的额头,柔柔的揉,他指腹感觉并不粗粝,细腻的不像男孩子得手。揉抚触觉很舒服。
他不说话,我也动容的说不出话。
时间静止,心跳欢悦,暧昧流转。
“还痛吗?”他终于问我。
一时,柔弱泛滥,坚强缺失。
“恩”委委屈屈、柔柔弱弱、羞羞答答。
“好了”适可而止“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工作呢。”
“好吧。”
转身却又想到什么回过头来“今天苗苗本来是要找我还书的,结果还没遇到我···。”
“就遇到倒霉的我了。”我口快的为他接出后半句。
“你把那书送我好吗?”我愕然,不知道他为何开口,只是,他开口了,我就不会回绝。
只因为是他。
相信。
此人走了,彼手机应声响了。
是甘宁。
基于本人现在是伤员一名,我缓慢有意的小幅度,慢速度,拿过电话“喂,”
劈头盖脸就是一波又一波,批斗内容。
不绝于耳。
不能充耳不闻。
为了耳朵寿命,基于谆谆教导,权衡利弊决议保持距离耳闻。
“瑞冰蕊你怎么一个人上街?你怎么就会遇到那个麦苗苗?怎么就会那么不偏不移的接招呢?”甘宁高分本的刺激在耳膜响彻,我不得再不拉开一点手机和耳朵的距离。
听不到我的回应,又引起她的不满“你怎么不说话了?被她吓傻了?”甘宁穿透力的嗓音彰显她的怒气不减。
“在、在呢。”我打起精神,积极呼应。
“在怎么不说话?”甘宁放缓了语调,明显的火气度数有所下降。
“你一直喋喋不休,我插不上话。”我低声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