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喜欢这部电影。
一个温情古怪的大叔杀手,一个年轻大胆的萝莉女孩,一株没有根的绿色盆栽,一段离经叛道不得善终的爱情故事,就这样感动了无数人。
里昂很酷,一开始的出场就很酷,黑色毛线帽搭配古怪墨镜,深色大衣下裹着一身武器,表情冷漠,身手敏捷地杀掉一个又一个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和犹豫。很多年他都是这样,离群索居,杀人如麻,一个人去超市买两大罐纯牛奶,回到家里,坐在桌前沉默地喝掉一杯又一杯。他一个人的时候,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黑色的影子孤独得叫人心疼。镜头下的狭小空间里,只剩下他和窗沿上的绿色盆栽,他们相依为命。
后来玛蒂达问过他:“你很爱你的盆栽,对吧?”
他说:“它是我最好的朋友,它永远都很快乐,从不发问。而且他跟我一样,你看,他没有根。”
玛蒂达是偶然闯入他生活的十二岁女孩子,她跟他不一样,但是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又是一样的。彼此救赎,相互依靠。她亲眼见证了全家人的死亡,却可以面不改色地走过那场杀戮,敲开他的门。他曾经失去他的挚爱,用相同的方式为她报了仇,从此人生再无阳光。
他们都是万劫不复的人。
玛蒂达让里昂教她杀人,她教他识字。那些是很温馨的画面,他们在光线昏黄的房间里安静地组装手枪,有人说话有人侧耳倾听,倒满乳白色牛奶的玻璃杯轻轻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还有一些时候,他们拿着水枪追逐打闹,大声说话大叫大笑,表情像小孩子一样澄澈。只有在这些时候,玛蒂达才会像一个正常的十二岁的女孩子,而我看到,里昂眼神里的冷漠终于慢慢退却,变得温暖。
他们一起生活,一次次搬家,镜头里出现平地而起的尘土,尘土散尽,我们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大衣带着古怪帽子的高大男人和手里抱着盆栽的小女孩,一步步走到镜头面前,走到很多人心里。
这是一部关于什么的电影呢?杀戮和毒品?爱情和死亡?都是又都不是,也许我们能看到更多。
我记得玛蒂达曾经对里昂说:“里昂,我觉得我好像爱上你了。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里昂擦掉一不小心喷出的牛奶,笑容很淡,回她:“你没有谈过恋爱,你怎么知道这是爱?”“因为我感受到了。”她说。
“在哪里?”
“在我的胃里,感觉很温暖。我以前总觉得胃里打结,现在不会了。”
玛蒂达一次次示爱,里昂一次次拒绝。
他们也玩过一场要么爱要么死的游戏。
玛蒂达说:“如果我赢了,你要让我一辈子呆在你身边。”
里昂反问:“要是你输了呢?”
“那你就可以像往常一样单独去购物。”她拿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神色出奇地冷静,她说:“我爱你,里昂。”
一秒钟的寂静,里昂挥手打掉她手里的枪,枪口偏转,“砰”一声打上玻璃。玛蒂达看着他,眼泪顺着下睫毛滴落,字字清晰说道:“我赢了。”
里昂杀过很多人,除了女人和小孩,我们知道,他跟其他杀手不一样。所以他不愿意为玛蒂达报仇,他希望她过正常的生活,他说;“在你杀了人之后,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这激怒了玛蒂达,于是有了那场要么爱要么死的游戏,浪漫又冲动。
到最后里昂还是引火上身了,在最后的关头对她说了那句“我爱你”,在最后的关头为她杀出一条生路。他一身伤满脸血,表情狰狞又温柔,声音很轻,对她说:“你让我尝到人生的滋味,我开始想要过的生活,睡在床上,有牵挂。”
玛蒂达泣不成声。
然后是红色火光里的爆炸,破碎飞溅的家具碎片,以及倒在碎片里高高瘦瘦的男人。
抱着盆栽在光影斑驳的马路上疾走的玛蒂达和死在黑洞洞枪口下的温柔杀手,最后都变成摇摇晃晃的镜头,一场惊天的爆炸成了故事的终点。他还是为玛蒂莎报了仇。
明晃晃晴朗的天气里,玛蒂莎小心翼翼地将盆栽埋在泥土里,对着空气说:“我们会在这里过得很好的,里昂。”
那株盆栽之前一次次出现在镜头里,里昂每天都会把它抱到阳台上晒太阳,他说他们很像,都是没有根的。
以后他们都可以落地生根了,不管在哪里。
故事的开头和结尾在眼前重叠起来,我想起一开始的画面。还是昏暗的光线,玛蒂莎流着鼻血靠在木质楼梯的扶栏边上,里昂一个人看完电影回来,路过时递给他一张手帕。
她问他:“人生总是这么痛苦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
里昂有过短暂的沉默,告诉她:“总是如此。”
那时候他们的故事大概还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