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世界上发生过不止一次这样的悲剧,它很必然,而我们的存在就是克服自身,让它变得不那么必然。
请帮助我们,我们需要你。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调配牛奶,喝了一口,‘’嗯!‘’我舒服地发出赞叹,是醇厚如丝像巧克力一样甘甜的味道。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七分,我在屋子里像疯子一样转了一圈,走到望远镜前,透过镜片,我以为我会像往常一样,看到平凡的漆黑的凌晨世界,而我却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一个拥有棕色短发的少女瘫倒在地上。我调整了一下望远镜把镜头拉近,才发觉有鲜血从她的下体流淌出来,流经地面蔓延开来,如同一朵缓缓盛开的大红花。她的身旁没有一辆汽车,甚至是经过的汽车也没有。‘’这个时间段一个人出现在这可真有些奇怪。‘’我喃喃自语。她神情慌乱地看着四周,嘴里不停地吼叫着:“请救救我的孩子,请救救我的孩子。”我知道她吓坏了。过了一会,她的肢体动作不那么大了。我猜想可能是因为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并没有太过用力地歇斯底里。我并没有动作,打算静观其变,我并不担心,因为即使是在凌晨,也应该会有车辆经过,但大多数都是些狂野的男孩们,他们整日计划着去某个地方嗨皮。如果几分钟后还是没有人经过的话,我会考虑开着车,去一个对于我来说我不愿去的地方,这该死的天气太冷了。想到这,我用双手揉了揉肩膀。
大约过了三分钟,女孩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辆经过桥上的车,哪怕只是一盏车灯。女孩慢慢地收起了声音,我能够透过镜片清楚地感应到她心头褪去恐慌后产生的绝望和痛苦。就像野兽快要放弃垂死挣扎了一般,这个道理我们都知道,挣扎得多激烈放弃得就多彻底。我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快速地拿起床头的深绿色大衣胡乱地套上,打开门。
当我开着我从市场淘回来的新车赶到目的地时,她已经开始神智不清了,嘴里却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请救救我的孩子”,我一边走过去一边把大衣脱下,刚脱下大衣,一股寒气朝我袭来,我不自觉地抖了抖。我走过去,用温暖的大衣把她瘦弱的身躯严严实实地遮住,她穿得可真够少的。我小心翼翼地晃动她,等她稍微清醒过来,用一双碧蓝色的眼睛盯着我,那双眼睛让我有点心虚。也许是她稍微恢复些意识了吧!突然,她的眼睛里散发出希望的光芒,从嘴里有气无力地吐露出几个字:“请救救我的孩子。”我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点点头。
待把她扶上车,我打开车里的暖气。刚才开的太急,连暖气都没来得及开,这会,温暖的空气弥漫在整个车内,让我的身体变得不那么难受。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她蜷缩在后座,小心翼翼地避开自己的肚子。我想起之前在超市里买的毯子,从储物箱里把它拿出来递给她,“垫上吧!你会好受一点。”她仍旧用碧蓝的眼睛看了我一眼,但这让我的心里很不好过。离医院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我突然感到害怕,我不能忍受内心的煎熬,也许和她说实话会好些,比如,为什么没有立刻赶到的原因。当然,也许她并不知道,但是人总是那么奇怪,在做了错事之后,像个傻子一样想要去弥补,虽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呃,你叫什么名字?”我问她,我并没有直接切入主题,我必须避免她的情绪波动。她的情绪开始平复下来,但却与我想象中的情况背道而行,静得像一滩死水。她的肤色越来越苍白,模样让我想起了鬼片里刚刚从水里捞起来的女主角,“珍妮尔。”她回答道。于是,我开始自言自语,因为我不确定她是否能够听得清楚,所以称之为自言自语,但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解释一下,虽然更多的原因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呃,珍妮尔,我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赶去你的身边。事实上我是一个作家,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你,我以为至少会有一辆路过的车,可是一辆也没有,所以我开始慌了,我就赶紧开车过来,但是你的脸色让人害怕。”我深吸了一口气,“很抱歉,珍妮尔。”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天太冷了,谁也不会像个疯子一样不做任何思考就冲出来。但是我并没有把这句话告诉她,毕竟她现在是病人,我还是要照顾她的情绪。其实我心里本来很平静的,可是越说越反而让我感到不安。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开口,就像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定时了的闹钟突然响起吓了你一跳,她问我:“瑟碧,我的孩子会平安吗?”我很开心她并没有责怪我,但一方面又在怀疑着她是否能在大量失血的情况下考虑我的做法是否妥当。现在的我已经冷静多了,安慰她:“会的,你是一个如此乖巧的女孩。”即使乖巧的女孩在凌晨一点左右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无人的街道,还莫名其妙的早产了。我转了一个弯,看到标志性的绿色邮筒,我知道我快到医院了。也许她也平静多了,开口和我说话:“可是我想任何一个乖巧的女孩都不会未婚先孕吧!我真该死,不应该和他在大半夜的时候出来玩,更不应该和他吵架,好给他机会把我扔在那个没有人影的鬼地方。”她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通过后视镜,嘴唇几乎看不到颜色。也许我该仔细询问,但是现在的情况让我没法开口。现在是凌晨两点,道路上没有一辆车,我踩了一下油门,嘴里说了一句咒骂的话:“该死的男人。”当看到‘’医院‘’这两个大字时,我松了一大口气。说实话,一路上我如坐针毡。我害怕她会流产。
早在三分钟前,我打了个电话给医院,提醒他们几分钟后会有一名孕妇送过来。所以现在,医院大门站满了护士和两个医生。我把车门打开,他们把女孩搀扶出来。一个护士把蓝色的毯子披在她的身上。她用碧蓝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朝她微笑,用一贯的口吻安慰她。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从以往的经验看,很好用,至少小女孩喜欢,“上帝也许会把你弄错,谁叫你穿得像个乖巧的女孩。他会保佑你的。”是的,他一定会保佑你的。我在心里祈祷。
我把车门关上。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些凌乱,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写满了懊悔。如果没有猜错,她的孩子也许保不住了。
“咔。”导演大喊一声。“不错,不错,罗塞琳,最后方面拜托了。”最后方面是指后续。我朝他笑了笑:“包在我身上。”我们在工作人员繁忙地收工中,找了一处较安静的地方录着后续。
这是我三天前接到的工作,当然,我很喜欢,所以马上就签了合约。导演说很高兴和我合作,我是他唯一认可的金发女孩。当然,在演出期间,我很敬业的一直扮演一位英国姑娘。
我和女孩的扮演者看着镜头都带着笑意,女孩的真实名字是‘’贝尔”,曾经是一家饭店的服务生,后来才进军演艺界,她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运气也是。因为任何一个没有实力的人,是无法在第二次演出就成为特邀嘉宾的。
我对着镜头口齿清晰地说:“我不知道我们眼中的世界怎么会变成这一个模样,有时候我真希望它关于慈爱和善良,而不是自私和冷漠。”贝尔接过我的话,说:“请帮助我们,我们需要你。”
在镜头关闭的那一瞬间,我真诚的在心里吐露出几个字:”请帮助我们,我们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