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却驱散不了屋内的燥热。周志强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呼喊声。这是他失业在家的第二个月，靠着打游戏和代练赚点零花钱。
“周志强！”林晓燕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穿透了他戴着的隔音耳机，“你能不能看看现在几点了？孩子都哭了半小时了！”
周志强摘下耳机，果然听见儿子小豆丁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瞥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下午四点二十。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可乐罐，褐色的液体迅速在木地板上蔓延。
“又来了！”林晓燕冲进书房，手里还抱着哭闹的小豆丁，“你看看你，整天就知道打游戏！地板都被你弄脏了！”
周志强弯腰去捡可乐罐，后脑勺突然一阵刺痛。林晓燕用婴儿湿巾砸在了他头上。
“我这不是在赚钱吗？”周志强直起身，声音里压抑着怒气，“代练一单能挣一百多，不比闲着强？”
“一百多？”林晓燕冷笑，把孩子换到另一侧抱着，“够买几罐奶粉吗？够交水电费吗？周志强，你能不能现实点？小豆丁下个月就要交托儿所定金了，你打算一直这样混下去？”
周志强看着妻子通红的眼睛和凌乱的头发。她今天应该刚下班回来，身上还带着美容院特有的精油香味。自从上个月她重新工作后，整个人就像一根绷紧的弦。
“工厂复工我就回去上班，”周志强低声说，“现在外面四十多度，工厂效益不好发不出工资，我休养一下陪陪孩子不行吗？”
“借口！全是借口！”林晓燕的声音突然拔高，怀里的孩子被吓得一抖，哭得更厉害了，“要技术有技术，要经验有经验，就是在家里躲懒，你就是懒！”
周志强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三个月前，工厂因为高温，同事已经中暑了两个人了，而林晓燕给他找的工作，他去做了一天后，身上鼻孔里面全是铁屑，时间长了肯定会得尘肺病。他本以为能在家陪陪刚满一岁的儿子，享受短暂的亲子时光，却没想到变成了无休止的争吵。
“晓燕！”他试图缓和语气，“我们谈谈好吗？先把孩子哄睡好。”
“谈什么？谈你怎么当个废物丈夫？”林晓燕眼眶泛红，“我每天站八个小时给人做美容，回家还要伺候你们老小。你呢？除了打游戏还会什么？”
周志强攥紧了拳头。他想起结婚前那个笑容明媚的林晓燕。三年前经人介绍认识时，她刚结束一段恋情，而他则因为家里拆迁终于有了结婚的资本。两人见面第三次，她直截了当地说：“我不图你房子，就图你人老实。”
八千元的试管费用是周志强一人承担的，但幸运的是这次就试管成功了。怀孕期间，林晓燕变得敏感易怒，他理解那是激素变化所致，总是默默忍受。孩子出生后，她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小豆丁身上，他则更加拼命工作，每月按时交上3500元家用。
“我不是没在想办法，”周志强声音沙哑地说，“今年实在太热了，大河里的水都是热的，而且现在大环境不好……”
“够了！”林晓燕打断他，“我受够了你的借口！离婚吧，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志强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书桌边缘。这不是林晓燕第一次提离婚，但这次她的眼神格外决绝。
“你是认真的？”他听见自己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