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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开始准备做些吃的,首先当然是煮油茶,我们当地话叫煨油茶,专门的陶土罐子,尖嘴,没有盖,带壶柄,这是茶壶,加猪油和生米在里面,放在火边,等火温把里边的米逼出香味来,加一撮茶叶进去,加水,等水滚开了,放一点点盐巴,就是一灌浓稠,解渴又解饿的油茶。
母亲在茶罐里放米的时候,梦玲就赶紧找来筷子递给母亲,又把油拿出来,看得出,她在家里也经常做家事。
突然,母亲停下来,“哎呀,好像没带茶叶!”
“不会吧……”瞬间一片哀嚎。
我们又一起把车子里里外外翻了一遍,没有,连一点点的茶叶沫儿也没有。
“好啦,孩子们,我们也去山里吧。”
“我带你们去采茶叶,野茶叶。”母亲说。
我们准备离开营地。
“爸爸给我们买的牛奶和果汁要不要带上一些?”甜笑问我们。
“我们把牛奶和果汁放到溪水里吧,不用带了,一会儿回来会更好喝的。”梦玲说。
我们就把牛奶和果汁平放在小溪里低凹的地方,让溪水从几只瓶子上淌过。一些点心和生米也收到箱子里,就不怕鸟儿和蚂蚁了。
那一群怎么也跑不快的小狗嘛,又呼啦啦一下全都跟在我们后面来。我们几个人全都两手空空的,茶叶用不了太多,每个人抓一把在手里拿回来也足够了,也不需要袋子了,一路都是松林,太阳不烈,也没有谁想起来戴上帽子再走。
当然,我也很怀疑我们真的能采到茶叶吗?这座山上没有茶园,我很肯定。至于野茶叶,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溪边的一侧是较平缓的坡地,我们沿着那里进入松林。梦玲走在最后,她走一阵就又掉队了,我看到她把一段狗尾巴草栓到其中一只小狗的尾巴尖上,“好啦,这才是真的狗尾巴草呢。”她说。
有一些大的松树倒在路边,树干枯死了,枝头的松针却还是绿油油的,母亲摘几束松针下来,绕几下就变成一只绿螃蟹,送给我们一人一只,我们一路缠着母亲教我们,好像才刚走一会儿,母亲就突然说:“别忘了正事,我们要采茶叶了。”
原来是山茶花的叶子。后来听人说也要分品种,不是所有的山茶叶子都可以食用。那座山有很大一片山茶,都是野生的,每年年后开花了,都是一大片红色,父亲在那个季节常开车载了我们来山里玩,但也没说起过用山茶叶子代替茶叶这话。
那天,梦玲把长裙子扯向一边挽成一个结,前面的裙布掀起来一点变成一个兜。新鲜的“野茶叶”就那样被我们带走。